在那日之后，卢婉婉偶尔又抽空去了几次破庙，除了带了自己答应过的见面礼之外，很少再带吃食用度过去。

    可这并不影响她火速取代陆二，成为孩子们最亲近的那个对象。

    每当她踏足破庙，无论是外向的内敛的，通通以卢婉婉为圆心将她围了一层又一层，或是叽叽喳喳表达自己的思念，或是骄傲的展示这段时间自己的进步，或是眨着眼睛期盼捕捉到她看向自己的那一秒。

    就连林芝都笑称，这段时间他们围着陆二可不单单是因为喜欢陆二了，而是单纯的向他打听陆伯娘什么时候来。

    听到这话，卢婉婉也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不过她虽然很少再带着衣食住行过去提供这种直接性的帮助，却给林芝提供了另外一条谋生的路——

    林芝现在的活计仍是买布织衣裳，劳心劳神不说，花了好几天时间赚的钱却很少。

    不过卢婉婉见她做衣裳的手艺纯熟，做出来的衣裳针脚严密，质量十分不错，能穿上许久，她便顺势提议，让她放弃做穷苦农户的生意，转而试试那些在员外府、大酒楼、或是颇有钱财的富商家做工的丫头小厮的活。

    这些人虽然生活也不是太富裕，但总是能比那些农户要好上一些。

    更重要的是，即便今年地里的行情好上许多，但绝大多数的农户勤勤恳恳挣钱，却少有人舍得往外掏钱，尤其是做衣裳这种可替代性极高的活，多数都是随便买两匹布扔给家里婆娘或是老母，便能省下一笔。

    这点林芝深以为然，每次她把手里做好的衣裳都要费上不少工夫，要在集市里站上一整天才能将衣裳卖出去。

    反倒是那群丫头小厮，他们的工钱是每月发放，比起农户来说稍有余富不说，最重要的是他们既然是在别人的地盘当差的，多数时候都十分忙碌。

    每每从主家回到自己屋子里，通常是累到倒头就睡，做衣裳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他们眼中的价值要远超几文钱。

    再一个，农户们通常每日跟庄稼打交道，又脏又累，对衣裳没什么讲究，能穿就行，因此只需要最便宜的粗麻料子。

    但那些丫头小厮却要讲究主人家的体面，对料子的要求也就相应的更高，那相对的，做成一件衣裳，其中的利润也就更高。

    听了卢婉婉的分析，林芝醍醐灌顶，看了看破庙里堆积的还够吃个四五天的食物，咬咬牙花光了手里所有的积蓄买了一匹还算有档次的料子。

    虽然她从没用这么好的料子做过衣裳，可她这么多年做衣裳的手艺摆在这，很快便适应了。

    四天之后，她刚往集市里站了一刻钟，做好的衣裳便被人买走了。

    看着手里的六十文钱，林芝傻眼了。

    那匹料子花了她二十二文，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她竟然就这么把本钱翻了个番赚了回来？

    六十文钱，若是省着点用的话，又能撑上一段时日了……

    “……”

    这边的卢婉婉还不知道林芝的进展，此时的她正坐在内室，垂眸看着换了副截然不同的面貌的小丫头。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房门却突然被敲响。

    “卢掌柜，这位食客，刚沏好的茶。”

    房门被推开，翠儿带着笑容走进来，将手里的茶放在桌面上，向卢婉婉额外解释了一句：“这茶是程公子昨天新送过来的，说您爱喝，多给您泡着喝。”

    卢婉婉颔首不语。

    翠儿放下茶就要往外走，路过屋子中央的女子时，脚步微不可查的一顿，眼中有些好奇。

    怎么回事？这位卢晓不是说有事见掌柜吗？掌柜也放她进来了，怎么如今还在地上站着……

    不过说起来，这卢晓姑娘虽然瞧着比她年纪大一些，但身高却比她差了一头还要多，像当初那个卢七似的，娇娇小小的，肯定没好好吃饭……

    翠儿心中腹诽了一通，没想明白干脆也不想了，直接出去了。

    等到屋子重新归于平静，卢婉婉这才将视线落在屋子正中央个头娇小、面容却十分成熟的人身上，沉默片刻，她挑唇笑道。

    “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妆面画的愈发炉火纯青了。”

    屋子中间站着的小姑娘抿了抿唇，不再压抑自己的声线，熟悉的声音从她的嗓子飘出来。

    “是卢掌柜教得好……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她动了动手，从衣兜里掏出来一瓶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液体，往脸上一抹，很快，白白红红糊成一团的脂粉后面，便露出了一张清秀俏嫩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