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把地点约在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门口。

    夜晚，树影摇曳。

    两人碰了头，斯文还穿着那一身西装正装，而歌微已然乔装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压低自己的帽檐走上前去：“人在哪儿？”

    斯文用下巴示意一下她身后的位置。

    “放心，他还活着，只是你现在或许已经认不出他了。”

    歌微跟在斯文的身后，两人推开废弃仓库的大门。

    灰尘呛得她轻咳一声。

    一盏微弱的灯在房间尽头亮起，借着这盏灯，歌微看到了趴在旁边一个看不清轮廓的东西。

    那东西衣衫褴褛，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自己撕咬成了一片一片，头发也疯长出了许多。

    歌微一愣。

    只是短短几天没见，傻大哥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斯文：“他的变异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情绪也更暴躁，到最后我只能用铁链子把他拴住，才能确保他不会乱跑。”

    歌微：“他现在还残留着理智吗？”

    “放心，他还残留理智，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沟通，他的变异更多是在他的身体上。”

    斯文补充。

    “还有一点，他在进食的时候会失去所有人类的意识，这也是我投喂了他几次之后总结出的规律。”

    歌微走上前，那黑暗中像狗一样趴着的人影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朦胧昏暗的灯光打亮歌微一半的脸。

    那人影认出了歌微，忽然声泪俱下。

    “妹子啊妹子！！你总算是来了！！！”

    “你都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傻大哥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下倒是有些出乎歌微的预料。

    那傻大哥匍匐着冲过来，抓住歌微的裤腿，哭得像个两百三十斤的傻子。

    “你是不知道——那个男人，他虐待我！”

    “他每天都饿着我，不让我吃饭！还把我像狗一样用铁链子拴在这里！”

    “我过得好惨啊！”

    他哇哇大哭。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也不在意，用手在自己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

    “就是那个男人——”

    傻大哥用手指指着歌微身后的斯文，“他长得倒是人模人样，挺英俊呢！谁知道心眼这么坏！心思阴沉！”

    身后的斯文轻叹一口气，对歌微解释。

    “不是我不给他吃饭，是他的食量实在太大了，不管投喂什么，他总是会觉得饥饿。”

    “我不管！”傻大哥大喊，“你就是虐待我，不给我饭吃，不给我好的地方睡觉！天天囚禁我！！妹子，你要赶紧救我出去——”

    歌微见这傻大哥神志清晰，说话也像普通人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曾经她也试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被异血侵蚀，脑子也变得像动物了。

    现在看起来，好像还行。

    “我和他商量一下该拿你怎么办。”歌微站起来，往外面走，“你先在这儿好好呆着。”

    那傻大哥眼看歌微要走，慌慌张张想追过来，铁链又把他束缚住。

    “你可别真走啊，真走了我就落这男人手里了——这个阴险男，他还不知道会怎么对我呢！！”

    歌微把门关上，和斯文单独面对面。

    斯文看着歌微在树影下的身形，眸底微闪。

    不知为什么，他发现“陈总”的身高刚好低他一个头。

    是那种站在他身边刚好到他肩膀的高度。

    也是让他很熟悉的，他曾经打量歌微的高度。

    原来她们的身高这么相似吗？

    “他的变异情况越来越严重，需要想办法赶紧安置他。”斯文说，“虽然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把他救下来，但既然你把他救下来了，我猜测你应该有你的用意吧。”

    歌微说：“你有什么建议？”

    斯文：“我知道有一个叫做异血者联盟的组织，或许你可以让他加入那里，如果能顺利入会，他的情况就会有所改善。

    况且，他呆在这个仓库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会被联邦政府发现。如果他能够入会，也算是身后多了一个庇佑。”

    歌微沉默。

    斯文又说：“对了，我认识里面的成员，可以有办法让他顺利入会。”

    歌微：“……好，那就这么决定吧。”

    斯文打量了她片刻，似是犹犹豫了一会儿，又问，“你和歌微是朋友吗？”

    见对面的人没回答，他又说。

    “别误会，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

    “只是你之前曾经把她约出来过，所以我猜测你们之间或许有某种关联。”

    “你知道她已经变成异血者的事吗？”

    对面的人依旧不回答。那张脸隐藏在昏暗的树影之下，没有反应。

    “如果你跟她真的是朋友，能告诉我，她为什么会变成异血者么？在她身上究竟经历过什么事？”

    “我帮你救了那个a+级的通缉犯，这也算是我索要的报酬。”

    歌微：“……抱歉，这些事情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相信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斯文沉默。

    两人无声对峙。

    似乎是确定了对面的人真的不会再吐露什么信息了，斯文只好放弃。

    “那好吧。”

    歌微走回仓库，蹲下身，对傻大哥开口。

    “放心，那个男人——他没有那么坏，我们已经找到了办法可以缓解你身上的变异。”

    “你会加入一个叫做异血者联盟的组织，在那里得到庇佑。”

    现在暂时还不是时候告诉傻大哥自己和斯文都已经是组织内的一员。

    反正他们日后肯定会在组织内部一同碰上面的。

    于是歌微简要交代：“入会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你只需要按照斯文说的那样去做。”

    傻大哥：“……你不管我了啊？！”

    歌微：“我手头有很棘手的事情，没有办法再来照顾你了，保重。”

    说完，歌微起身。

    那傻大哥就像一只大金毛，嗷嗷嗷呜地眨巴眼睛看着她，眼神里似有千般不舍。

    歌微犹豫片刻，终是回头问了一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你说！”傻大哥立刻回应，“我知无不答。”

    歌微：“你是穿越者的身份，你有告诉过其他人吗？”

    傻大哥：“没有，我当然不能随便说，万一人家想要弄死我，或者拿我做研究怎么办？”

    他回得很笃定。

    “就连外头那个男人我都没说！谁知道他心里摆的是什么心思，一脸深不可测的样子——”

    歌微哭笑不得：“好，那你答应我，从此以后，你的这个身份不可以再对任何一个人说，这是为你好。”

    “知道了知道！”傻大哥点头。

    歌微：“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