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漪微妙地停顿了。

    “你怎么知道明天会有一场慈善公益会？”

    他反问。

    “这场慈善公益会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申请参加？”

    樊漪看向对面的歌微。

    歌微才发现，樊漪也是一个极敏锐的人。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被他察觉出了问题。

    “我可能单纯只是想去见见世面吧。”

    “听说在明天的慈善会上，女首相会出席。我比较想亲眼看看她长什么样。”

    樊漪若有所思。

    “你看上去不像是会关心女首相长什么样子的人。”

    ……似乎是绕不过去这道坎儿了。

    歌微：“那么樊先生，给我个回答。我的申请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樊漪：“人事调动在前几天就已经确认了，临时更改……”

    他目光在歌微的脸上久久停留。

    “暂时还没有这个先例。”

    男人开了口：“抱歉，我不能破格调动你。”

    所樊漪竟然也用了公事公办的语气。

    是那种上级对下属说话的态度。

    上位者的施压被他表现得如此自然。

    这下歌微倒是也没脾气了。

    “既然樊先生这边不同意，那我就先走了。手头还有很多工作。”

    她退出办公室，樊漪却又叫住了她。

    “陈舒木。”

    “等等。”

    “我不是不能答应你，但你需要……”

    歌微：“我需要什么？”

    樊漪:“你需要先向你的上级汇报，你申请这个任务的真正理由。”

    “也就是，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申请？你想去公益慈善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歌微回过头。

    樊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

    他侧对着他，棕色的头发微蜷。窗外的雨在玻璃窗面上湿漉漉地勾勒出晕影，而他站在窗边，就像是一个背景虚化了的动漫男角色的人物立设。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实在是赏心悦目啊。

    哪怕他拒绝了她的申请，她依然觉得他赏心悦目。对着这样一张脸，实在发不出脾气来。

    “我没什么目的。”

    “只是想多得到一些历练，仅此而已。”

    “打扰到樊先生了。”

    歌微后退两步，推开办公室的门离开了。

    出了门，她在走廊上静心沉思了一会儿。

    樊漪这边行不通，唯一能找的就是曜澄了。

    她搭乘电梯去了其他楼层，来到曜澄的办公室。

    曜澄不在。

    他去了机械室。

    歌微一路找到了机械室。屋内，曜澄正在修理自己的一套武器。

    原本应该由修理机器人做的活儿，由曜澄自己亲手做了。

    就像他以前很喜欢去机车店自己修理摩托车一样。

    歌微找到曜澄的时候，曜澄双手沾满油墨，手上捣鼓着电动螺丝刀，盘腿坐在地上。

    四围的墙壁上都是滚动着的电子仪器屏幕，好几个弹窗漂浮在半空中。

    曜澄手上沾了油墨，没有办法亲手点，就用语音下指令推动系统进入下一步。

    歌微轻轻叩了叩门，走了进来。

    她的脚步踩过地上交错斑驳的虚实光线，就像是走在一种音乐mv的旋律中。

    曜澄抬头看到她：“姐姐，你来了？”

    他的卷发翘了翘，脸上倒显出一丝愉悦的神色。

    歌微很少主动来找他。

    歌微：“我从你的同事那里打听到你正在机械室里，所以就想过来碰碰运气。”

    歌微走过来，蹲在曜澄的面前，将他的眼镜温柔地拉了下来。

    曜澄戴着高科技镜片的黑框眼镜，从外人的视角看不出什么，但在曜澄的视角里有无数的信息浮现在镜片之上。

    但现在，面前的姐姐温柔地将他的镜片拉了下来。

    就像是一个学姐在埋怨每天看书、不知道保养眼睛的笨蛋学弟一样。

    镜片被她轻盈地握在手中，曜澄一时竟然觉得连心跳都快了起来。

    “姐姐找我有什么事？”他问。

    歌微：“的确是有事。”

    “我听说明天你负责保护一场慈善宴席会现场及周边的安全。”

    “你可以把这个名额转让给我吗？”

    “也就是，我和你互换一下，我替你去执行任务。”

    曜澄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要和我互换任务，为什么？”

    歌微：“这个你就别问了，我有我的道理。”

    曜澄：“你该不会是想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歌微：“我不做什么危险的事。”

    我只是需要去现场杀个人而已。

    曜澄开始犹豫。

    能待在歌微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真的笨蛋。

    姐姐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总归会让其他人猜测她怀揣什么样的动机。

    见曜澄开始犹豫，歌微站起身来。

    “既然那么为难就算了。”

    她的语气很淡，不带什么波澜。

    说完她抬腿就朝外走。

    “等一下，姐姐！”

    曜澄忽然松了口。

    “我和你换。”

    他知道如果让歌微走出这道门……

    歌微下一个会去求的人肯定是樊漪。

    樊漪是他们的上级，他是有权利调动这件事的。

    一想到樊漪，曜澄的胜负欲立刻上来了。

    “仅仅只是换个名额而已，我答应你了。”

    曜澄微笑，露出两颗不是很明显的小虎牙。

    “姐姐明天直接去现场就行。”

    “希望明天……你一切顺利。”

    *

    顶楼。

    顶楼的樊漪还在屋内踱步。

    他犹豫着在屋子里转圈，心里已开始反思起来：自己刚才说话是不是太无情了一点？

    拒绝她是不是拒绝得太干脆利落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都很容易让女朋友不开心啊……

    实在不行就破个例吧。

    反正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刚才他回绝那么快，也不过是有些不开心。

    不开心歌微那么公事公办的语气和自己对话而已。

    就这样，短短十分钟，樊漪已经成功自我pua了自己。

    “助理。”

    他叫了助理过来，简单交代了几句。

    助理的神色有些惊讶：“明天的任务名单中，把陈舒木的名字也加上去？”

    助理：“樊先生，这样不太合适吧……最近总部大厦里面都在传言你跟陈舒木的关系好像不太一般，您这样搞裙带关系是不是有点太过明显了，很容易落人话柄啊！要是以后稍微混得不好，就会有人拿这种事情出来弹劾你……”

    “说够了没有。”

    樊漪抬头，瞳孔漆黑，眼神定定望着面前的人。

    助理就不敢再说话了。

    “说够了就把她的名字给加上去。”

    樊漪交代完，低头又做起了其他事。

    助理只好老老实实去做事了。

    但仅仅过了五分钟，助理又欢天喜地地出来了，喜悦道：“樊先生，陈舒木已经在名单中了！”

    这下挺好的，樊先生就不算是利用特权了！

    只有樊漪挑了挑眉。

    “……她已经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