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呢？！”

    圣妩缓缓垂眸，却意识到了什么，她猛然抚着自己已经平坦的小腹，神色慌张凄然地望着露米娜。

    露米娜一愣，她张了张唇却不敢说，但她也知道瞒不过她。

    “......孩子，没了。”

    “你说什么，我的孩子没了......我......”

    圣妩瞳孔骤缩，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神色讶然恍惚，一瞬间那眼眶就浸满了泪。

    眼尾的泪陡然落下，她抓紧了露米娜的衣袖，面庞凄美绝望，声线轻颤。

    “他怎么没了，他都快出生了，我，我都做好了他的衣服......”

    说着，她声泪俱下，那模样刺到了撒旦。

    他心中一痛。

    “妩妩，我......”他正要上前去道歉，是他错了，是他没保护好她。

    却没想到。

    “阿妩！”

    “妩妩！”

    圣妩不知是不是伤心欲绝，再度昏迷了过去。

    撒旦慌乱冲上去接过了圣妩，质问露米娜，“她怎么了，你不是说成功了吗！”

    露米娜立刻给圣妩查看情况，随即蹙眉。

    “她刚醒来，现在体内是六族加你的血脉，已经是新的物种，还需要稳定修养一段时间，而且她刚醒来太多悲伤，会影响到她后面的恢复。”

    闻言，撒旦身躯一颤，抱着圣妩的手收紧。

    “我要带着她回地狱。”低沉声线悲痛。

    “你还要做什么！”

    露米娜却心生怒意，直接拉住了他，“地狱里根本不适合她修养，当初如果不是你报复她，把她一起拉入了地狱，或许她还能好好养胎。现在她都这样了，你以为连食物和水源都没有的地狱能够适合她修养吗！”

    顿了顿，露米娜眸色微凉，她抓着圣妩的手腕，暗藏私心地补了一句。

    “况且，你觉得她还想见你么。”

    “......”撒旦沉默了，他眸色一暗。

    她，她会恨他吧。

    最后。

    “......好。”

    他松开了抱着圣妩的手，声线嘶哑着，垂下眼瞳叫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悲怆和死寂。

    “我离开......麻烦你好好照顾她，要是上帝为难她，你派人送消息。”

    说罢，撒旦颀长身躯站起，袖口微动，无意间露出他一直绑在手腕上的那根红线，他垂眸复杂深深凝着昏迷的圣妩。

    眸子一动，最后还是没忍住，再次蹲下身，抬手温柔抚着圣妩的脸庞，随即低下头，虔诚吻在了她的额头。

    “妩妩，对不起......”

    眼眶的发热，可撒旦就是没有泪，可千疮百孔的心脏早就干涸了血。

    他从前不是恨她，而是怨她，怨她宁愿相信卢修斯，把赌注押在他身上怀了他的孩子。

    他没恨她砍下他的翅膀，其实只要她开口，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包括他的地位、躯体。

    可是，她不信他，不信他会赢过卢修斯，不信他会无条件相信给予她一切。

    甚至是骗了他......

    而他心中隔阂，明明还想靠近她，哪怕她辩解几句也好，只要她说他就信！可她根本不在意，甚至是故意说着反话激怒他，导致他四个月来不敢表露一丝还爱着她。

    撒旦周身绝望悲凉的破碎感几乎是要淹没整个空间。

    而抱着圣妩的露米娜眸子微动，她指尖紧拢，低垂眸子狠心分开了两人。

    随后，撒旦再次站起身，这一次，他真的走了。

    带着满身的创伤和无边孤寂，孤身回到黑暗中去。

    地狱里不该有温养的花，因为不会有人在意，它终究凋零。

    ......

    等撒旦离开之后，露米娜抱着圣妩去到了生命树下休养着。

    “他走了，你还不醒么。”

    露米娜复杂地看着对面的人儿。

    这话一出，原本是昏厥过去的圣妩，缓缓睁开了眸子，她抬眸望着她。

    “你为什么不让他带着我离开。”已经变为赤红色的瞳孔极为透亮，她一张嘴，原本上颚有两颗尖锐的利牙被收了起来。

    “这不是你想的么，要是你想要让他带你走，你就不会装晕了。”

    露米娜顿了顿，她长舒一口气，“你根本没在意过那个孩子，更没在意过任何人，更何况你的力量深不可测，怎么会真的让上帝抓到你，对你用刑呢。”

    所以，除非她故意。

    除非，这一切都是她算计的局而已。

    算计谁呢，卢修斯？

    还是刚才对她爱之入骨的撒旦，亦或是......

    “你倒是了解我得很。”

    闻言，圣妩眯了眯眸子，沉吟片刻，随即倏然一笑。

    “那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算计的人有你么。”

    露米娜抬眸对上她赤红色的眼，沉默几秒后。

    “有吗？”她不答反问，一双极为冷静淡漠的眸子下，藏着某些不可见人的情愫。

    连她都说不清楚，是希望她算计的人之中有自己，还是没自己。

    “......”圣妩头颅微垂，先是往后一靠，悠闲地看了看绿意盎然的生命树，双手环胸态度慵懒。

    “露米娜，我再和你做一次交易。”

    “这一次，我帮你报仇，你给我你的真心。”

    话音一落，露米娜眸子微动，她绝美冷艳的脸庞微抬，随着圣妩的目光望向夜幕。

    “什么真心。”

    指尖微拢，眸底透着一丝紧张神色，其实，她已经隐约猜到了。

    “爱上我。”

    “......”

    露米娜心口陡然落掉一拍，胸腔中的心脏猛然跳动，如同鼓声，迅猛而焦躁。

    “你再胡说什么！我是女的，你也是女的！”

    她竟然下意识恼羞成怒，隐藏着自己的最深的情绪。

    上帝对于万物的延续，都是异性相辅，显然不允许同性之间有超越朋友的情感。

    对于她的质问，圣妩唇瓣微扬，她微微侧目瞥了眼她。

    “那你在输血的时候为什么要亲我，这是只有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亲密事情。”

    露米娜回怼，傲然眸子一瞪，“你不也咬着我脖子吸血么，那你......也算喜欢我了！”

    这话一说，似乎又有些不对。

    “那好吧，是我想多了。”

    见她不曾表露一丝真正的情绪，圣妩倒也不继续逼迫，只是问了句。

    “反正你也不会再喜欢卢修斯，喜欢任何人，那你用最没用处最不值钱的真心来和我交易，也不亏不是么。”

    闻言，露米娜垂眸安静思忖着，她似乎在认真思考着这个交易。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抬眸望着圣妩。

    “好啊，你替我杀了他，我就把我的真心给你。”

    细长羽睫压住了莹绿色瞳孔深处的一丝复杂隐晦，看似不经意的答应，却是，她在借此找理由掩藏自己情绪的伪装。

    圣妩扬唇，“成交。”

    她也没问这个“他”是谁。

    两人的话只有她们能听懂的默契和算计，还有，心照不宣的隐秘悸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