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拎着一壶雪冽酒，熟练的问道：“赵大人，您今日有空吃酒吗？”

    “没空。”赵相如毫不留情的拒绝道。

    等着他抬头看到许成快有一指长的胡子，忍不住吐槽道：“你这胡子再不收拾收拾，都能和令尊称兄道弟了。”

    他就不明白了，许成为何要从加冠之年就开始留胡子？

    明明只是二十好几的人，但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好几一样。

    然而现在到了三十出头的年纪后，许成这张脸看着就越发的沧桑了。

    许成闻言不由得摸了一把胡子，表情沉重的叹气道：“唉，你是不会懂的。”

    “罢了，不谈这个了。”他连忙岔开话题道：“咱们还是来尝尝这壶新酒吧。”

    说尝就尝，他拿了一个干净的茶杯随意倒了半杯，然后一口饮尽，继续说道：“弟妹现在对你是管得越来越严了。”

    “这要是传出去了，怕是得惊掉众人的眼睛。”

    赵相如面色一顿，抬眼说道：“陶教习今日也过来了，现在估计还没走，你要不要过去见她一面。”

    “罢了，她不会想见到我的。”许成沉默了一下，随即他侧头看向窗户，眺望窗外的蓝天。

    过了一会儿后，他便起身说道：“这壶酒留给你吧，我就先回去了。”

    赵相如没有起身相送，只是望着许成渐渐走远。

    对于许成和陶教习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在自己来京城之前，这两人之间有过一段情谊。

    和话本子上老套的剧情差不多，许成的母亲看不上陶教习的身份，所以就一口否决此事。

    而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无从得知了。

    但实际上他们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就只是错过了而已。

    许成和陶教习是在宣治十一年相识的，那年许成初入大理寺，恰逢固安王府内出现了命案，大理寺奉旨查案。

    而许成作为大理寺寺丞，他是和当时的大理寺寺卿董松一起去的固安王府。

    那时陶教习还在固安王妃身边伺候，他们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固安王妃的院里。

    当时死去的是固安王新接回府里的庶子，而固安王妃并不喜欢这个庶子，甚至还多有苛待。

    所以固安王妃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大理寺最怀疑的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算友好。

    许成当时一心只想着查案，自然就将矛头指向了固安王妃，而陶教习护主心切，见不得有人怀疑固安王妃。

    两人宛如天雷地火，一碰上就冒出了许多火花。

    他们在这段吵吵闹闹的日子里渐生情愫，最后更是许成查出凶手，还了固安王妃一个清白。

    他们在这以后就一直私下偷偷联系，所以两人的感情升温很快。

    不久之后，许成便将此事和告诉了许母。

    而他没想到的是许母极力反对此事，说是陶教习的身份配不上他们许家。

    后来固安王妃知道此事后，便提出要收陶教习作义女，好让两人的身份能够匹配一点。

    但许母还是没有同意。

    因为许家没有纳妾的习惯，所以她决不允许自己最出众的长子娶一个丫鬟做正妻！

    为了让儿子放弃这个念头，她便私自给儿子定了一门亲事，然后又去固安王府警告陶教习，并放话除非是她死了，要不然她是绝对不会让一个丫鬟嫁进许家的大门的！

    固安王妃一听，这还得了？

    气得她和许母当众对骂，而最后是固安王妃被气晕了过去。

    后面太医一来，说固安王妃被气中风了，如果严重的话，以后或许就只能躺在床榻上了。

    固安王府至此和许家结下了仇，且陶教习也是一副要和许家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任由许成再怎么来找她赔礼解释，她都没有理会。

    而后许母又逼着许成赶紧成亲，许成当然是不愿意的，所以母子两人就大闹了一场。

    许成自己跑去那名女子府上退亲，哪知道这女子是个刚烈的性子，等许成走后，她便上吊自尽了。

    也就幸好下人发现得及时，不然就真要闹出人命来了。

    许母知道此事后，又是以死相逼，非要许成娶了这名女子。

    许成不肯，便折腾了两年之后，人家熬不住了，就主动提了退亲。

    但这个退亲了，许母又开始找下一个。

    许成为了打消那些姑娘的念头，就留起了胡子。

    至此以后，许母就没能再成功过。

    而许成至今未娶，闹得许母心烦不已。

    今日许成回来后，她照旧念叨道：“你都这个年纪了，都还未娶妻，是想这辈子都不娶吗？！”

    “娶或不娶又如何，家中又不需要我开传接香火。”许成不在意的说道：“您也别忙活了，反正我是不会娶的。”

    许母闻言恼怒道：“再过个几个月，人家赵相如孩子都有了，而你身边却连个知心知热的人都没有！”

    “您要说的应该说完了吧？”许成起身不耐烦的说道：“那儿子就先去歇息了。”

    许母一怔，望着长子冷漠憔悴的样子，她心中的悔意就更浓了。

    她合上眼睛，疲惫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还记着当年的事情，你要是真的非她不娶的话，就让你父亲陪你去提亲吧。”

    事到如今，她也不强求什么家世了，她只想着长子能够过得顺心点。

    许成闻言缓缓笑道：“母亲，她不会同意的。”

    许母猛然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她不同意？”

    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她能同意让这个女人进许家，就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了！

    而且那个女人现在甚至还是在乐坊中管事的，虽然不是艺妓，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成摇头说道：“您是不会懂的。”

    “您日后就别再提此事了，也别派人去骚扰她。”

    “我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傲气，他有，她也有。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