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在厅内坐下，侍女过来重新换上热茶。

    “阁下发明了咖啡这种神奇的饮品，为何更加喜欢喝茶呢？”加布里问道。

    陆渊端起茶抿了一口，笑道：“中国的茶文化源远流长，曾经茶只是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饮品。历经发展，如今，上至皇室、下至百姓，无不爱茶。”

    加布里点点头：“确实如此，随着锡多尼亚大公，将茶叶带到了欧洲，现在欧洲贵族也爱上了这种饮品，佛罗伦萨大公为了喝茶花费重金购置了一套瓷器。”

    科西莫·美第奇凭借着拍卖行的成功，获得了巨大的声望。

    他迅速接管并改组了美第奇银行，同时他获得了教会的支持，教皇答应委托美第奇银行经营自己的财产。

    这让美第奇家族快速崛起，科西莫·美第奇获得大公封号。

    陆渊捻起一枚麻辣花生丢到嘴里咔吱咔吱地咀嚼着：“听闻阁下是威尼斯贵族？”

    “确实如此！”加布里点头。

    “阁下，认为威尼斯是靠着什么成为欧洲的商业中心呢？”陆渊笑着问道。

    “我们威尼斯人善于发现商机，把握机会。”加布里说道。

    “我的祖先帮助拜占廷击退诺曼人的进攻，在三百年前，获准在拜占廷帝国境内建立商站免税行商。”

    “而圣战期间，是威尼斯快速发展之时。”

    “我们击败了热那亚，成为了地中海强大的国家。”

    陆渊摇了摇头：“不，你们只是靠着地理优势，垄断了东西方贸易，从中赚取差价而已。”

    “但如今葡萄牙和西班牙已经建立了远洋船队，他们开始在非洲开拓殖民地，同时展开对东方的贸易，你们的优势将逐步消失殆尽。”

    加布里不由沉默下来，陆渊的话是他，或者说多少威尼斯人没有考虑到的。

    威尼斯位于亚得里亚海的一个舄湖上，地势独特，环境资源丰富，同时又处于东西方贸易的战略要地。这使得威尼斯成为地中海贸易的重要中转站，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为国家的繁荣提供了基础。

    威尼斯虽然拥有众多海船，但中大型船只不多，更多是适合内海航行的船只。

    若是失去贸易的垄断地位，这对于威尼斯来说，确实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只是想到那个可怕的结果，加布里就不由后背冒汗。

    陆渊笑道：“阁下何必担心，如今西班牙和葡萄牙也才发展海军，他们的造船匠和熟练的水手都不必威尼斯多，只要威尼斯醒悟过来，一点也不晚嘛！”

    加布里恍然大悟：“对啊，多谢阁下的提醒！”

    “那么，你所来为何？”陆渊问道。

    加布里收敛起心神，同时，态度也更加谦卑了。

    这位东方学者虽然年轻，但谋略实在太可怕了，可以千里之外，决定一个国家的兴衰。

    加布里道：“如今，教会在大明推广困难，我为此想了一些办法。”

    加布里说着拿出一本薄册子，推到陆渊面前。

    陆渊并没直接打开那本册子，而是问道：“阁下是如何看待中国人祭拜天地，祖先的呢？”

    加布里说道：“我曾经走过几个城市，也读了许多中国的书籍，了解到了中国人对于神灵的看法。”

    “我尊重中国人的传统。”

    “另外，我给自己起了个汉名——李福，字西亚。”

    陆渊笑了起来：“很明智的选择，只有融入中国，中国人才有可能接受你们的神明。”

    “不过，其他人恐怕不会这么想，我想，你们的教皇会极力拒绝中国人祭拜祖先，因为这与你们的教义不符。”

    “不，我不这么认为。”加布里说道。

    “只要他信仰真主，而不是崇拜祖先，本质上并没有违反天主教教义。”

    “我研究了中国的许多典籍，我认为可以以‘天主’或是‘上帝’来称呼我们的真主。”

    “那么他们祭拜的天地，本质上与天主教所说的唯一真神没有分别。”

    陆渊不由对这个传教士来了兴趣。

    在他之前，那些传教士一直保留着欧洲的传统，坚持己见，甚至与和尚发生了冲突。

    正是因为他们的顽固己见，让他们的传教事业难以推行。

    但这个加布里明显更聪明。

    册子上第一页便是圣经的内容，这家伙竟然直接删掉了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耶稣的童贞女之子身份，以及特别是“人人平等”等内容。

    陆渊道：“阁下这样删改教义，是准备在东方再立一支教派么？”

    “不不，阁下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加布里连连摇头。

    “耶稣说，你们往普天下去，传福音给万民听。”

    “我作为主的忠诚信徒，这只是为了完成主的教诲。”

    陆渊笑了起来：“你是一个有趣的人，你或许可以将教会发展起来。”

    “但教皇恐怕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做的。”

    加布里道：“当我写下这些文字之时，我便已经有了觉悟。”

    “而且，教皇还担心着奥斯曼帝国的入侵，恐怕无法理会千里之遥的大明的情况。”

    “不知道，陆渊阁下是如何看待奥斯曼帝国的？”

    陆渊道：“我说我，我只是一位乡野村夫而已。”

    “至于这种国家大事，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了。”

    “不过，我听闻皇帝有意将燕王改封到印度，我想该担心的是奥斯曼苏丹吧。”

    “果真如此，我听说燕王征战无数，击败了扶桑人，征服了南洋，又打败了占城，可谓是大明战神。”

    “而且大明的皇帝陛下也在印度，有他坐镇，那确实不用担心了！”

    老朱到印度已经一年了，高丽和女真人哪里经得起老朱摧残，一个个俯首帖耳，别提多听话了。

    老朱没了目标，便将主意打到了印度人身上。

    此时的印度，名为德里苏丹国，是突厥人和阿富汗人贵族建立的北印度绿教国家的统称。

    前年，德里苏丹国的苏丹刚死，因为继承人问题，国家立即陷入分裂。

    东边的一个军阀，竟然敢进攻明军统治区域，朱棣哪里能忍，立即打了回去。

    陆渊看了下怀表，站了起来：“李福阁下，你是很有趣的人，和你聊天很愉快。”

    “另外，祝你顺利。”

    加布里再次真诚地鞠躬致意：“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这些是一些威尼斯流行的小玩意，希望您喜欢！”

    陆渊拿起来一看，是使用金箔、银箔、毛皮、丝绒、宝石、锦缎制成的面具，十分华丽，堪称是艺术品。

    就是那种西方面具，露出嘴巴和下面半张脸。

    “很漂亮的面具。”

    加布里很高兴：“我们威尼斯人很喜欢这种面具，一些人甚至每日带着面具，贵族们戴着面具接待外国使者，参与议会选举和投票，不同身份和阶级的威尼斯人着面具到剧院看戏或参加舞会。”

    “这在我们威尼斯，是一种时尚。”

    陆渊看着这些面具，不由想到了新鲜的姿势.......

    “咳，阁下，你这些面具好像少了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