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吉祥的大伯娘林云云带着吉勇和吉珠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家里人被挪了地方，那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听林秀英说家里有起新房子的钱，不会受苦以后，又喜极而泣。

    知道吉祥受了点苦，又抱着吉祥呜呜咽咽哭个半天。

    女人是不是水做的吉祥不知道，大伯娘一定是水做的。

    “好了，你快别哭了，今日休息下，明天就让春武和勇子去找村长，先把地买了，再找人来修房子。”林秀英听着林云云哭，这头都疼。

    本来自己的大儿子是个莽撞的人，林秀英给说了自己娘家的侄女，善良持家，就是这性子忒软了些，动不动就哭。

    “娘，我也不想哭，但是我控制不住。”林云云用衣袖抹了抹眼泪，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就是这泪腺平复不了。

    “娘—”吉勇扯这个大嗓子喊，“四叔母说爷爷说继奶奶身体不舒服，叫你和妹妹去侍疾，我看要不就别去了吧。”

    门外吉勇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敲敲打打的声音，这娃估计在造桌子。

    还没走远的黄翠花脚下一个趔趄，不去就不去，也别喊这么大声吧。

    害怕吉祥会追上她，她一溜烟，走得飞快。

    “啊？还要我去侍疾？咋没给她病死啊？”林云云看着软弱，这嘴巴还挺毒，“娘，我去不了，我怕给她掐死。”

    “去啥去！吃饱了撑的！断情的时候我们是一家子一起断的，我们还没分家呢，现在你跟他们没关系了，咱不去。”

    吉祥思考了一下，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两圈，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奶，我有点撑了，珠珠姐别去了，让我和大伯娘一起去吧。珠珠姐留在家里给我们做衣裳。”她朝自己的奶奶眨眨眼睛。

    林秀英接收到信号：“行吧，那你跟大伯娘去遛遛食。”

    林云云不明所以就给吉祥拉走了。

    ——

    “你来干什么？”吉春丽本想着用水泼吉珠的，没想到是吉祥，愣是收回了手，泼了自己满身。

    “不是要侍疾吗？这不是珠珠姐没空，我就来尽这最后一份孝心嘛！有些人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不懂什么是断亲，我来给他们洗洗脑子。”吉祥迈大步走进来。

    吉春仁今日下地去了，只有老两口在屋里躺着。

    面色红润，除了吉大福那断掉的手，一切都很正常。

    “怎么是你？”陈莲吓得把瓜子皮往地上一扔，“你来干什么？”

    “年纪大了不要瞎激动，容易撅过去。”吉祥随手抓起笤帚挥舞了两下，这下瓜子皮不止在地上，还在床上、桌子上、陈莲的头发丝上。

    陈莲拍了拍吉大福，对着吉祥说：“行了，别扫这个地了，你出去坐着。”

    “对，吉祥你出去。大儿媳妇，我口渴了，你去给我烧点水。我要半海碗，加点糖，不热也不凉的。”

    眼见着自己的大伯娘又要掉泪了。

    “大伯娘，你先坐，我去给他们烧水去。”吉祥冲着他们礼貌一笑。

    半刻钟后—

    “嘭—”吉祥挥了挥手，把眼前的烟灰挥散。

    难道自己的厨艺遗传娘亲的？这烧个水怎么还把厨房给炸了。

    “怎么了？”刚换了衣服的吉春丽来问。

    “没事，烧水的时候把炉灶炸了，别紧张，晚上让你爹修修得了。”

    她端着滚烫的开水就往屋里去，大伯娘已经哭上了。

    “喝吧。”她把水往吉大福跟前一怼。

    吉大福喝了一口，被烫地眼泪都出来了：“呸呸呸—死丫头你想烫死我啊！”

    吉大福挥手，想把水打掉，却不想被吉祥抓住手腕，没法挣脱。

    “喝还是不喝？”

    “我...我等会喝！你去把饭做了。”

    “炉灶炸了，今天吃不上饭了。”吉祥撅了撅嘴，“这水...”

    “你放桌子上，把院子扫了，还有大儿媳妇你来给我捏捏肩。”陈莲连忙出声，别把老爷子给烫死了。

    她没想到，自己要磋磨别人，反倒被人给折磨了，这让人上哪说理去。

    吉祥放下碗走出去，捏肩是简单活，换她来，今天至少得有一条人命交代在这里。

    吉春丽站在门口仰着头，嗑完的瓜子皮嚣张地丢在地上。

    “哼，这桂花树又掉叶子了，你去扫扫吧。”

    这树叶总是扫了又掉，她就是要使唤吉祥来来回回扫落叶。

    “知道了，这就来。”吉祥拎着扫把就出来了，看着是不是飘落的叶子，又看了看一旁等着看好戏的吉春丽，心下有了主意。

    她收着力气，走到桂花树前‘邦邦’就是两拳，原本还长得健壮的桂花树瞬间就断了，压垮了院墙。

    院墙倒下，发出不小声响，吉大福和陈莲甚至不敢伸头去看。

    “啊——你这小贱蹄子，你这是在干嘛？”桂花树差点压倒她，把她吓得弹跳开。

    “这树叶总是扫了又掉，掉了又扫，不如折断了，就再也别扫了。这法子一劳永逸，我很聪明吧！”吉祥拍了拍手，把桂花树举起来送到了门口。

    这玩意儿还挺香，等会提回去给爹闻闻。

    这几十斤的断树她一只手就举着，跟举一根树杈子似的。

    她又回来扫地，几下就扫得尘土飞扬，椅子上、堂屋的桌面上，全都是灰尘。

    “咳咳——”吉春丽跺了跺脚，“不要你扫了，你给我进去！”

    再扫下去，地都要凹进去一块了。

    “不扫地，我干嘛？”

    “你坐着吧。”吉春丽气得褶子都快长出来了。

    吉祥坐下了，看着大伯娘在里头干活。

    她指了指盛水的碗。

    大伯娘捏完肩，就拿水给吉大福喝。

    吉大福一见还是大儿媳妇好磋磨，就呻吟着要打扇子睡觉。

    大伯娘虽软弱却也有几分气性，每当吉大福要入睡的时候，就叫两人起来喝水，语气温和，神情忧虑，任谁也说不出不孝顺。

    两个时辰就这样折腾着，饭没吃上，还灌了一肚子水。

    “你们回去吧。”吉大福最后没办法了，总不能一直不吃饭吧，他也不想留着两个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