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也有各人的活法，苦都熬过去了，后面的日子就剩下甜了。”

    秦桑看何婶把饭做好了，招呼大家赶紧上桌吃饭。

    “妈，先吃饭、一会儿再聊。”

    秦姥姥见人还没全问道：“谢钦的爷奶怎么还没到？你通知那边了吗？”

    “通知了的，谢钦爷爷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去卫生所了，说让咱们先吃不用等他。”

    秦姥姥剜了自家闺女一眼：“你公公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身上的伤是多年的老病根了，你和炳庭怎么也陪着去医院看看的。”

    谢炳庭张罗着让大家吃饭，替媳妇解释：“妈，这可不能怨秦桑，之前我们两个陪着去我爸嫌人多不让。

    他说左右是老伤，定期去检查不用”

    见女婿都这么说，秦姥姥也没在说什么。

    等到吃完饭了，黎岁桉几人也快走了。

    她一直在等爷爷奶奶，也不知道过年能不能有时间，老人是见一面就少一面的。

    下午的时候接到了谭哲意打到大院的电话，他说沪市的事情处理完了，票已经买好了是明天的。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谢炳庭让几个孩子回去：“小桉，明天你们要赶车，赶紧回去休息吧，等下次回来再去看他们老两口。”

    这个时间确实不早了，三人起身刚要往外走，迎面撞上进门的谢爷爷谢奶奶。

    秦桑看老太太脸色不太好，赶紧上前扶着：“爸妈，你们两个怎么才到，爸的身体怎么样了？”

    谢奶奶心头像压了一块巨石，“老毛病了，以后一个星期去一趟中药馆针灸一次，后面的日子离不开药了。”

    谢爷爷心里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小老头乐呵呵的：“我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万幸了，多活一年就是上天给的奖励，你唠耷拉着脸做什么。

    现在我唯一的心愿就是看一眼重孙子，再别无他求了。”

    黎岁桉搀着人往客厅走，“爷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必然是长命百岁的。”

    路过林川的时候，谢爷爷忽然停住一把抓住林川的胳膊，“这个孩子是谁家的？”这么这样的眼熟。

    “我是谢钦和黎岁桉的朋友，我叫林川，在报社上班。”

    谢爷爷似乎在透过他的脸看到了某位故人，“你姓林？你确实是姓林？”

    谢奶奶打断他，“人家孩子就叫这个名字，父母给起的，不姓林还能姓谢啊，你拽着人家孩子做什么，赶紧松开。”

    黎岁桉把准备的礼物给两位老人拿过去，准备走了。

    一大家子人送他们出门，谢老爷子还在那喃喃自语：“这个模样怎么能姓林呢？不该姓贺吗？

    若是他姓贺就好了，姓贺就好了……”

    黎岁桉在跟秦姥姥说话，没听见爷爷说什么。

    林川却脊背一僵，看向谢爷爷的目光中带着震惊和疑问。

    除了邰爷很少有人知道他本名为什么姓贺，帮派里的人还以为是邰爷本姓是贺，其实是因为这是随了他父亲的姓氏。

    一老一少隔着人遥遥对视相望，好像都想在对方脸上找到什么答案似的。

    把人送走之后，秦姥姥一家子打算坐一会儿也回去了。

    谢爷爷状态不太对劲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直站在窗前嘀咕着什么，脑子里反复闪过几张脸。

    谢奶奶伸手去拉他：“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呢，撞邪了？”

    这不碰还好，一碰谢爷爷直挺挺地晕了过去，一头朝着地上栽去。

    谢钦的大舅在沙发附近，拉不住人赶紧躺在地下当了一把人肉垫子。

    “老头子！”

    谢奶奶看着老板栽倒，腿一软就坐了下去，屋里瞬间乱作一团。

    “爸！妈！”

    哪怕是再大的军官，此刻看到两个老人同时有问题也晃了阵脚，谢炳庭跟个无头苍蝇似的。

    秦姥姥立刻掌管大局，“老三现在去卫生所找大院医生，老大老二赶紧把人抬到这边别围着他把窗户开开。

    小桑、小桑！快去打电话叫车……”

    她指着自家的几个儿媳妇，“老三媳妇你留下帮忙照顾秦桑婆婆，老二媳妇赶紧带着孩子们回家去，别吓着孩子了。对了，老大媳妇，把你爹先带你家去。”

    有了坐镇的人，大家都有条理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秦姥姥去抽屉里翻电话簿，要是亲家真有什么事，得把几个孩子赶紧叫回来。她把能联系到孩子们的电话抄在纸上，然后撕下来揣兜里。

    大院卫生所的医生先到了。

    “老爷子受刺激了，有中风的病症，得立马送医院！”

    秦桑叫的车随后就到了，大家赶紧把人抬上车，车上坐不下这么多人，谢炳庭立马出去借自行车。

    刚才去找卫生员时，大院里的人就有好信儿地跟过来了。

    谢炳庭人缘不错，大家看见谢家老爷子晕了，主动帮忙赶紧把自家自行车推了出来。但还有嘴快的，去通知谢家二房那些人了。

    秦姥姥的三儿媳就是在医院上帮的，虽然不是医生但是有些人脉，把人送到医院之后，立刻找医生进行抢救。

    谢奶奶的手冰凉冰凉的，秦姥姥一直陪着这个老姊妹，“放心，老谢是个有福气的。当初战场上九死一生，老谢都能活着回来。

    你可千万要护好自己的身子，不能倒下知道不？”

    谢奶奶的心始终悬着难受的不得了，一大帮人呼啦啦地从楼梯那边跑过来。

    谢炳庭看清来人后当即黑了脸。

    谢炳深走到谢奶奶面前问：“我爸怎么样了？人呢？你们倒是说话啊，是生是死你们说话……”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谢炳深的话。

    谢老太太这一把掌是铆足了力气，要不是有秦姥姥扶着，她差点把自己悠出去。

    “逆子、你这个逆子，要不是当初你做下丧尽天良的事，你爸怎么会烙下病根！

    你还有脸来、你怎么还有脸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炳深被扇了一巴掌有些挂不住脸，对着母亲怒吼着。

    “过去的事怎么就不能让他过去了，提来提去的有意思吗？就算我再怎么混蛋，里面现在躺着的是我爸，我问一句他是死是活又有什么不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