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公寓。

    慕以柠在303等了一上午，白蔹都没回来。

    “慕阿姨，”张世泽最近两天本来要回湘城的，只是白蔹没回去，他隐隐感觉不对，就留在山海公寓继续看书，“您先喝杯茶。”

    闫鹭选择多留在湘城新建的机场与动车站两天，迎接旅客。

    慕以柠拿好杯子，有些不安。

    喝完这杯水，她拿着手机去阳台，再次给白蔹打了个电话。

    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阿蔹，”慕以柠松了一口气，“你现在没事吧？”

    手机那头，接电话的依旧是姜附离，他声线依旧淡漠，“她在睡觉。”

    从容，又带着他惯有的矜冷。

    “姜少？”慕以柠听出来这是谁，她靠着阳台。

    姜附离淡淡应着，将临时书房也点上香，淡淡的雾气拢着他的眉眼，只问她一句：“玉州基地知道吗？”

    慕以柠下意识站直，“是……十八年前的基地？”

    玉州基地，当初慕茕就葬送在那个基地的雪山脚下。

    再后来，慕家人就不知道这些科研消息了。

    “重做了，”姜附离很随意地，“这次基地受损，损失了一些研究员，慕家如果需要名额，带着名单来姜家。”

    慕以柠愣愣地挂断电话。

    从阳台出去，就看到张世泽在开门。

    进来是一个光头男人，手里拿着两个铁盒。

    看到慕以柠，张世泽拍拍男人，冲着他介绍，“老李，这位是慕阿姨。”

    男人连忙向挠挠头，向慕以柠弯腰，“慕阿姨，您好，我是李胜，您叫我小李就成。”

    慕以柠拿着手机，看着年纪并不比自己小的男人叫自己“慕阿姨”，忽然觉得自己辈分无限高。

    **

    高家。

    高奕人坐在茶室，手里执着茶杯。

    对面，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笑着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至于姜家那位的消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科学院太大，我们向家一个人吃不下。”

    马院士手里的东西，多的是人想要。

    “向老，据马教授说，马院士的东西留给他小徒弟，”高奕声音微沉，心里忌惮，“是白蔹。”

    在她手上吃过太多亏。

    “这没什么，”向老院长点了点茶壶，悠然地执起茶杯，“我已经找到人去控制她的家人，高先生，机会只有这一次，不然等他醒来……”

    向老院长眸色深深地看向高奕，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用说。

    高家，向家都想往那个位置挤一挤。

    之前有姜家在前，他们挤不上去。

    现在姜附离昏迷，其他人向老院长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了。

    “老院长，您让我想想。”高奕将向老院长送出门。

    他站在台阶上，眸色深深。

    手机响起，是高姝的电话。

    “慕家的事，你参与了多少？”姜附离醒来后，高姝勉强才分出心神管高家的事。

    高奕前两天旁敲侧击打听出了不少消息。

    此时这通电话，也在打听。

    高姝已经听出来了，她最后只淡淡道：“后面的事，高家能撇清就撇清吧。”

    她只说到这里。

    **

    傍晚。

    白蔹醒来。

    她推开病房的门，明东珩站在外面跟许南璟聊天。

    看到白蔹出门，许南璟立马站直，“阿蔹妹妹，你醒了？”又指向隔壁，“姜哥在那儿。”

    隔壁是临时书房。

    姜附离昏迷这么久，积攒了一堆事情。

    姜家、许家、陈家都排着队等着。

    白蔹进书房时，陈北璇站在距离书桌三米远的地方，垂首等待姜附离看完文件。

    姜附离指尖轻轻点着文件，神色冰冷。

    直到门外有人进来，浅色的眸子敛下几分疏冷，“马院士的追悼会在后天。”

    声音也放轻了好几度。

    房间温度总算上升好几度，陈北璇终于没忍住搓着胳膊，离开书房。

    直至关上门，她才缓过来。

    “马院士的追悼会，”陈北璇不敢问姜附离，偏头看许南璟，“马院士他……”

    许南璟唇微抿，没说话。

    他算是几人里跟马院士最熟的一个。

    书房里。

    白蔹坐在沙发上，姜附离放下手边的事，半蹲在旁边的茶几上，把她的手机递给她，并伸手慢条斯理地泡茶。

    白蔹“嗯”了一声。

    低头翻着手机微信。

    一堆未读消息。

    她看了看，有宁肖路晓晗他们的，也有黄院长跟尤心正他们的……

    “尤院士会把马院士的私人印给你，”姜附离不急不缓地泡着茶，又把泡好的茶倒在白瓷杯里，汤色很清，“追悼会，人会很多，要接手吗？”

    他抬眸，浅色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如果她不想接手，他就直接让这个闹剧结束。

    当初把她介绍给马院士，是觉得她不走这一行业可惜，但也没把路堵死，他向马院士介绍白蔹时是极度自豪的。

    把马院士推给白蔹时又很随意。

    但白蔹又选择了这条路。

    白蔹看着他泡茶，姜附离泡茶也很古法，优雅又从容，汤色也好看。

等他泡完，她拿起他倒的那杯茶，喝上一口，抬眸：“我要马院士的电脑。”

    **

    追悼会当日。

    开设追悼会的地点就在研究院隔壁不远处。

    门口摆放着一张黑白照，两侧都放着白色菊花。

    白蔹到的时候，尤心正跟黄院长两人都在门口等待，两人胸前别着一朵白色菊花，身后还有好几个被尤心正请来的人。

    尤心正看了看，跟着白蔹一起来的人却并不是姜附离。

    而是几个年轻人。

    还有一些脸熟的教授。

    姜附离没跟她一起。

    尤心正十分意外，他带着白蔹进去，只在白蔹拜祭马院士的时候，低声询问黄玉硕这事。

    黄院长理解马院士跟姜附离，他看着白蔹插完香。

    又看向白蔹身后的人。

    都是跟白蔹一同入学的那几个，还有些人黄玉硕只在白蔹身边见过几次，也不算太熟。

    黄院长目光又转向旁边的黑白照，声音发沉，“她不需要借助姜家。”

    尤心正比较现实，“但是……他要是不在，马继仁跟向院长他们会签字吗？本来小师妹这条路走得就不容易。”

    想到这里，他询问助教马继仁。

    助教刚收到一条消息，低声道，“马教授在休息室面见安迪教授等人。”

    “带我先过去。”尤心正忍着怒气。

    声音小，白蔹听到了。

    没动，依旧恭恭敬敬地拜祭。

    等拜祭完，她才偏头，看向黄院长，“带我去找马继仁。”

    **

    追悼会后面的休息室，是为远道而来的人准备的。

    高奕与向院长这些人聚集在一起，高奕正笑着对明家人道：“明总，你放心，这项目绝对不会让你们明家吃亏。”

    明总也笑了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自从乐家与温家联姻，明宗瑶与乐家走到终点，眼看着温家扶摇直上，明家式微。

    明家也着急，找不到出路。

    好不容易有条明路，明家人自然会牢牢把握住。

    “高先生，我自然信您。”明总重新坐下。

    现场没几多少人是真的伤心，包括马继仁。

    他们都把马院士这场追悼会当成是一场资源与信息交流会所。

    说是交流会，不如说是最后一次拿马院士打广告。

    圈更多人，拿下最顶级的合作。

    现场还有三个外国人，M国Y国以及R国科研界的代表。

    高奕身边，马继仁起身，与中间的外国男人握手，一口流利的英语，“安迪教授，合作愉快。”

    几人聊得很愉快。

    也就在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休息室内的众人惊讶地朝门口看过去，见是尤心正，都下意识地站起。

    尤心正掌控着核资源，看到心里都下意识的发怵。

    “尤院士，你来的正好，”马继仁淡淡看向尤心正，侧身，介绍外国人，“这位是安迪教授，我正要把他引荐给你。”

    尤心正没说话，目光只看着马继仁面前摆着合约，目光如炬。

    是“玉州基地”与“925工程。”

    925秘密工程，尤心正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合作，他只知道白蔹也是其中一员。

    至于“玉州基地”，尤心正很清楚，正是老师离世的基地。

    “马继仁，”尤心正也没跟马继仁套近乎，“925工程不能转让，小师妹会正式接任925。”

    至于玉州基地，有姜附离在尤心正并不担心。

    听到小师妹，马继仁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高奕也不冷不淡地开口，“尤院士，现在925工程群龙无首，我们跟安迪教授一起合作才是上上策。安迪先生手里掌握着的矿产资源是您想不到的，您的项目基地也缺铀吧？”

    “至于你说的小师妹，你觉得她能带领925？”

    说着，高奕弯腰，将旁边的黑笔递给马继仁。

    让他签名。

    尤心正面色铁青，在看到高奕跟向院长时，他就知道这一关没这么好过。

    他面色不虞，正要阻止。

    被身边的助教死死拦住，“老师，我们先别冲动，那是安迪！我们明年的核心燃料堆还要跟他们谈！”

    国内铀真的太缺了。

    每年都要靠大量进口，若不然，宁肖跟马院士的那个海水项目也不会这么受重视。

    至于925，是马院士这么多年的心血。

    马继仁低头，在合约上签字。

    然后拿起手边马院士的私人印章。

    也就是此时，门再度被人打开。

    印章距离纸张只有一厘米，手腕被一只黑色的手机抵住。

    任他怎么用力，下不去半分。

    马继仁抬头，就看到一张异常清冷的脸，她手里松松拿着手机，冷白的脸上并不见往日的温和。

    睫毛微微垂下，另一只不紧不慢地抽出桌子上的合约。

    是白蔹。

    正被助教拦着的尤心正抬头，“小师妹？”

    “老师是不在了，我还在，”白蔹将这张纸一握，礼貌又显然是有些克制的，瞥向马继仁，“你们也敢打925的主意？”

    “什么东西。”

    本来晚上想把结局写出来的，但是写得不满意又删掉了……

    嗯，明天写，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