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当然是武器！

    剑在人在，剑弃人亡！

    就算看遍这里所有的尸体，他也可以安慰自己，绯夜说不定已经下山了，可当看到这把剑，他终于破防了，再也忍不住冲了过去。

    “你这个骗子，怎么可以不守信用！”

    “说好的用一辈子来补偿我，从那一刻起，你的命就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凭什么这样自私地作出决定？”

    “你是已经解脱了，可我呢？从今以后，我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步流觞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整个人几近癫狂。

    心脏揪紧的疼痛，让他几乎快要窒息。

    一想到绯夜已经离他而去，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感觉到深深的悲伤和绝望。

    如果那一日他没有说出那般决绝的话，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那时的他却只想着逃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最后造成这样的结果。

    他怨不了任何人，就算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步流觞守着尸体整整一天一夜，好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天亮之后，来了一队官兵，说要对乌龙寨所有的山匪做出处理。

    他们要将这些尸体全都搬到外面的马车上，晕倒官府，一一核对身份之后再行处置。

    当他们过来的时候，步流觞终于如梦初醒。

    他不能让他们带走绯夜，把他当成那些穷凶极恶的山匪一样处置。

    往日种种，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带到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安葬。

    他知道，绯夜最怕的就是孤独，接下来的日子他会在那里好好陪着他守着他。

    因为帝冥令的关系，就算他提出想要带走一具尸体，官兵也不敢多说什么，还非常主动为他准备了一个大箱子，将尸骨装进去。

    就这样，步流觞带着箱子离开了山寨。

    ……

    一处向阳的山谷，小溪静静流淌。

    溪水清澈，鹅卵石清晰可见，几条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

    山花烂漫，在山谷之中肆意生长，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翩翩起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一名青衣男子牵马来到此地，马背上还驮着一个大箱子。

    他把箱子解下来，如同珍宝一般抱在怀中，轻轻抚摸了两下，喃喃道：“要不，就在这里吧！”

    选了一个位置最好的山坡，他开始徒手挖了起来。

    在没有任何工具的前提下，足足半日才挖出一个半米高的坑，而他的手却已经鲜血淋漓，五根手指全都磨破，也不肯停下。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永远都不要停下来。

    似乎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他停止思考，不再去想那些令人痛苦的事情。

    日落时分，墓穴终于挖好了。

    步流觞将箱子放进墓穴之中，就连那把宝剑也一起放了进来。

    明明只要挖出箱子的位置就好了，可这座墓却明显要大出很多，恰好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一起躺在了墓穴之中。

    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畅游江湖、惩强扶弱、劫富济贫的种种画面。

    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就不会万念俱灰放弃自己的生命吧！”

    “你那么害怕孤独，黄泉路上一个人定会觉得孤单，或者，我可以陪你一起上路！”

    “只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到时候别不理我就好！”

    他闭上眼睛，躺在箱子旁边。

    或许是他太累了，也不想再面对眼前残酷的现实，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梦中，他见到了绯夜，他用无比愤怒的神情看着他，说至死都不会原谅他。

    无论他如何道歉，他还是毫不留恋地离去。

    “不要走，绯夜！”

    他立即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果然抓到了什么东西。

    “绯夜，我真的知道错了，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听我说几句话。”

    对方真的停了下来，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息怒：“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

    “区区三个字，就能补偿得了对我造成的伤害了吗？”

    “不，我想说的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不会说出那些话，不会让你那么伤心绝望！”

    “好啊，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你会说什么？”

    “我……”

    他又有些慌乱踟蹰，不知该如何开口。

    “都到了这个地步，都不能让你敞开心扉，看来，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罢，他转身又要走。

    步流觞看着他缓缓消逝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我想告诉你，与你一起畅游江湖的这段日子，是我最开心愉悦的时光，我希望能让这一切持续下去，一起秉烛夜游、共谈佳话，相互陪伴、相携不离！”

    那个身影顿时僵在原地，耳边传来幽幽一声叹息。

    “你知道，这句话我等了多久了吗？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的身影还是渐渐远去，从他的眼前缓缓消失。

    莫大的恐慌袭上心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再不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那么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绯夜！”他惊坐而起，才发现天已经大亮，自己则在亲手挖出的墓穴之中睡了一宿。

    放着尸骨的箱子和宝剑还在旁边，他的心也是剧烈狂乱地跳着。

    原来一切只是一场梦！

    为什么，他竟觉得梦中的内容如此真实？

    仿佛冥冥之中上天在提醒着他，一定要抓住最后的机会。

    可绯夜都已经不在了，他就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又有什么用？

    山谷的清晨是非常美好的，草地上满是晶莹的露珠，不远处竟然燃起一抹炊烟。

    他以为，这里是一处无人的山谷，没想到竟还有人居住。

    他看着那炊烟的方向，鬼使神差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小屋前，也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处人家。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一定要进去看看，否则他会后悔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