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司湉湉受伤

    战争在眨眼之间点燃。

    两方骑兵，几乎是以自杀的方式，狠狠撞在了一起。

    尤其是一路保存体力的铁浮图，宛若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般，带着向死无生的气势，一头撞进了敌人的队伍之中。

    重骑兵，铁浮图，只有来路，无有归途。

    与此同时，索伦人用最快的速度射空了箭囊中的箭羽，伴着清泻而下的箭羽，麋鹿跳跃着开始冲锋。

    司湉湉无力的靠在秃儿的背上，遥遥观望着战场的情况。

    实话实说，数十万骑兵扬起的烟尘中，她仅凭肉眼，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但偏偏那些扎眼的红色，不绝于耳的喊杀声，战马的嘶鸣声，都能让她清楚的感受到战场的残酷。

    她突然明白了魏远卿那一句此次出征堪比春游的话。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战争。

    “湉湉。”周行知有些担忧。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司湉湉苍白的脸色，几乎是下意识的，握住了她颤抖的手。

    她的手心里都是冷汗，冰凉。

    “要不，你退得远一些。”

    周行知自幼在军营长大，虽说南疆还算稳定，但大大小小的战役也经历了许多，早就看惯了这些血肉横飞中的生死。

    而司湉湉不一样，她只是一个王府丫鬟，看过最惨烈的事情，也许只是被管家打板子。

    周行知想拉着司湉湉退得远一些，拉了两下，司湉湉没动。

    她定定的看着，突然一拍秃儿的脖子，秃儿拍打着翅膀拔地而起。

    周行知只来得及问一句‘你去哪’，秃儿便带着司湉湉一头扎进了漫天烟尘之中。

    她看了看身边的狮鹫和巨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没有司湉湉，她无法指挥这些动物。

    她只能定定的看着司湉湉的身影彻底消失。

    锵的一声！

    林俊的长枪与魏远卿的剑撞在了一起。

    “魏远卿！”林俊大吼一声，白皙的面庞微微扭曲，咬牙切齿。

    “你为什么还活着？！”

    魏远卿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并没开口，只将手中长剑猛地一送，剑尖直扑林俊的咽喉要害。

    态度很明确：不想与你废话，只想要你的命！

    林俊立刻回枪格挡，战马交错的空挡，熊大抬起爪子，狠狠在林俊的马肚子上掏了一把。

    本就对熊大熊二有所恐惧的战马，突遭一击，立刻立刻失去控制，前蹄向后飞扬而起，显然是彻底惊了。

    不愧是多年的征战生涯。

    可它没有注意到，车轮两侧锋利的锯片，已经切到了四条腿上，来不及反应，战马趔趄着倒地。

    林俊立刻做出反应，他双臂撑住马鞍，借力直接跳上了魏远卿的战车。

    与此同时，他扔掉了施展不开的长枪，转而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此刻，两人距离不足三尺。

    “魏远卿！为什么一定要复仇呢？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

    仿佛是夹杂着万千的情绪，林俊的佩刀带着风声，每一下都是朝着魏远卿的要害下手，步步紧逼。

    狭小的战车空间之中，魏远卿无处可躲，他也并不躲避，扬起手中的剑将林俊锋利刀刃尽数挡回。

    刀剑不断磕碰，发出刺耳的声音，火光四溅。

    以前切磋过无数次的两个人，太熟悉对方的招数了，但切磋到底不是已命相搏，魏远卿长剑一挑。

    刺啦一下，林俊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流如注，接着向怀里一带，回转的剑锋如同毒舌一般，顺着铠甲的缝隙钻了进去，割开了他的肚子。

    林俊登时一顿，魏远卿的剑，搭在了林俊的脖颈之上。

    “你，不该来！”

    到此为止，胜负以分。

    “魏远卿，你杀了我吧！”林俊脖子高高昂起，闭上了眼，他没有捂住伤口，任由肠子流出来。

    他要站着死。

    “你方才问我，为何不给你一条活路。”魏远卿声音很平淡，平淡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悲凉。

    “那你又可曾给曾经的兄弟一条活路？”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难道听不见兄弟们的惨叫吗？”

    林俊闭着眼，他的眼皮微微颤抖，直到魏远卿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猛然睁开了眼。

    “魏远卿，你他妈有什么资格问我？！”

    “我难道就不是为了我的兄弟们某一条活路吗？我劝过，让他们暂居人下，待到时机成熟，大家再出手反击！”

    “而他们呢？他们根本不听我的劝阻，宁愿活活饿死，也不愿意投降严昭，我做错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兄弟们饿死！”

    林俊每说一句，口中便流出一口鲜血，他仿佛疯了一般语无伦次的重复着，自己没有做错。

    说到最后，他竟然踩着自己的肠子大声质问魏远卿对与错。

    也许，这一刻，他也在质问自己对与错。

    魏远卿静静的看着他，良久，直至看到自己双眸通红。

    手起，剑落。

    林俊应声倒地，血从他的喉咙里喷涌而出，溅了魏远卿满脸。

    狭窄的车厢内，林俊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他的手死死扒住车厢，伸出一根食指。

    所指的方向，正是他手下们的方向。

    魏远卿明白，林俊到死，还在惦念着自己手下的兄弟们。

    噗……

    魏远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勉强用剑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曾经是自己最亲的手足，最衷心的手下。

    如今，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谁对谁错？

    无从得知。

    又或者说，谁都没有错。

    只是不同的时间，大家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俯下身，魏远卿单掌抚上了林俊的双眼。

    也许死亡，对林俊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耳边厮杀声还在继续，魏远卿没有时间悼念更多，他需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才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卧倒——”司湉湉尖叫一声，从空中一跃而下。

    魏远卿根本没有任何多余思考，双手下意识的接住了她。

    与此同时，一支冷箭射出。

    正中司湉湉的后心！

    “湉湉！”

    “王妃！”

    所有人惊呼出声，副将们立刻寻找放冷箭的人。

    “妈的瞎啊，射他啊……”

    司湉湉龇牙咧嘴骂了一句，然后头一歪，

    昏过去了。

    魏远卿无意识的抱住了她软软的身体，耳朵中一阵嗡鸣，眼前不断发黑。

    “王爷，快带王妃找周小姐！”沈海与一众侍卫，快速的围成一个圈，用身体挡住了两人。

    但魏远卿似乎什么都听不到，双眸无神的盯着司湉湉昏过去的脸。

    “王爷！”沈海用剑鞘狠狠的拍在魏远卿的手臂上。

    疼痛终于唤醒了陷入痴呆的魏远卿，他终于反应过来，必须带司湉湉尽快离开。

    他招招手，示意秃儿下来，抱着司湉湉爬了好几下，才爬上去。

    “抓到放冷箭之人，剥皮，取肉，抽筋，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