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地址，维纳森准备直接去守夜人大本营，先办理任职手续之后再回家，没准还可以等到艾琳的晚餐。

    此刻，正好有一辆有轨公共马车驶来，车轮撞击轨道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辆双层马车停在了北十字街的站点前。

    “去莱茵河畔，朗乡教堂。”维纳森对车夫说道。

    “没问题先生，不过列车会先经过希尔区的市政广场，然后抵达东城区莱茵河畔朗乡教堂，并不会提前到那里，这是公共有轨马车的规矩，其他城市也是一样，需要按照站点顺序行驶，嗯，你懂的。”车夫看眼前上车的年轻人从蒸汽列车站点等候，外加穿着体面，以为是从外乡来的绅士，所以解释着路线问题。

    “嗯，按照路线走，到莱茵河畔提醒我就行。”维纳森点头认同。

    “好的先生，总共路程超过12公里了，总共是14便士。”车夫旁边一位白净的小伙，伸出了手，露出一个健康的微笑。

    他是负责收钱的工作人员。

    “好的。”维纳森从兜里掏出14个铜便士，递给了对方。

    他走上马车，发现乘坐者并不多，即使第一层也还有好几个空位。

    “我记忆中的公共马车不太一样啊，只是一段时间没有回来，变化这么大吗？平时这个点应该是爆满才对……”维纳森按了下帽子，稳稳坐好。

    “因为一次超凡事件入侵，有钱的富豪和中产阶级都离开了法斯兰卡，去往赫顿玛尔了。”在这一层的，有一位穿黑纱襦裙，戴丝绸毡帽的女士，轻轻说了一句。

    “超凡事件？”维纳森装着不知道的情况，轻声询问道。

    “外乡人？不知道最好，那件事没有什么可谈的，否则诅咒会蔓延到你身上。”那位女士淡淡说了一句，随后挥手，示意车夫停下。

    她步履轻盈地下了车，维纳森透过车窗，看见她径直步入了宁静路。

    这是北十字区最安静路段，街道是由不同的砂砾、红石砖、白鞘石组成，当傍晚来临之时，绯红月光高高悬挂，宁静路上会闪烁起冷白色静谧的微光。

    不用安装路灯就能照亮黑暗，这种发光的原理是光明神的权柄之一。

    没过多久，她走向了那座巨大的广场，富丽堂皇的宁静教堂高耸耸立，在阳光的直射下，散发着纯净祥和的力量。

    “是不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士？老实说，我奉劝你别打她的主意，她叫弗利莎，是光明教廷的主教，不是我们这样的平凡人能接触的。”

    一位正装端坐，悠闲看报纸的中年男性绅士开口提醒。

    “谢谢，确实是一位很漂亮的女性，不过我记得上一次来到法斯兰卡，宁静教堂的主教是一位男性才对？现在换人啦？”

    “銮杰斯，你说的是这个人吧，他是上一任宁静教堂的主教，是一个邪恶的人，受到欲望母神的诱惑，一手造成黑山羊降临的始作俑者。”

    “因为这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败类，守夜人、烈阳十字军、海神执法队、光明十字军......四神教会的官方行动队伍，全军覆没。”

    “这是近些年来，最严重的一次非凡事件，因为超凡力量的外泄，现在在法斯兰卡是属于禁忌话题，每一个谈及它的人，极有可能会被超凡力量所污染。”

    “普通人谈及便会被污染？”

    维纳森扭过头，看向那位绅士，只见他慢慢将报纸移下，露出一双晶莹如同绿宝石的眼眸。

    她的面容十分美丽动人，金色微卷的长发在风中荡漾，精致立体的五官宛如雕刻一般精妙绝伦。

    维纳森仔细看了看，在那黄色复古长袍下，簇拥着无数条触手，每一条触手都在往外延伸蠕动。

    一块金灿灿的怀表，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女人的目光集中于维纳森的脸庞，嗓音温柔地笑道：

    “所有命运的馈赠，其实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时代的浪潮会把你推往向前，在你选择超凡力量的那一刻，敌人和派系也已经清晰明了，这是第一次针对你的进攻，而且进攻远没有结束，放弃是懦弱的行为，如果你能一步一步走向天顶，那将获得神明对你微笑的力量......”

    维纳森猛然睁开双眼，密密麻麻的汗珠从背后渗出，是一场梦？

    “我梦到了奈亚？”

    作为一位序列3的数学家，平白无故的做梦一定不正常，这预示着什么，是前兆，是预言，还是说是提醒？

    “一步一步往前，抵达天顶，获得神明对我微笑的力量......这是在变相的激励我？还有说的派系，敌人，这些又代表着什么？”

    维纳森重新闭上眼睛冥思，没去管身边乘客的来来往往。

    一站一站又一站，终于，他听到了“莱茵河畔”这几个单词。

    下了公共马车，沿路打听，他很快来到朗乡教堂，看见了画着代表绯红的十字架。

    维纳森伸出右手，用力推动，沉重的教堂大门缓缓打开，木屑和羊皮纸的味道奔涌而来。

    看到教堂内部的配置，维纳森愣了好久，虽然二楼的确是图书馆，现在的藏书量明显已经把一楼教堂的位置也占据了，知道的是教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挂着教堂名称的图书馆。

    守夜人的大本营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摇头失笑，顺着楼梯而上，伸出右手，轻敲了半掩的熟悉木门。

    咚！咚！咚！

    缓慢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回荡，二楼却没一点响应，只有“哒哒哒”类似电报机的动静隐约传出。

    咚！咚！咚！

    维纳森又重复了一遍，和之前一样的结果。

    他索性改敲为推，嘎吱一声，目光随之望入，看见了一张原木色的桌子，以及桌子背后脑袋低垂，正在发电报的棕发女孩。

    之前没有见过，是守夜人的新人？

    等等，约瑟夫先生呢，贝西克的信上说队长还活着……维纳森忐忑地望了一圈，一边靠拢，一边打量眼前的女孩。

    很年轻，大概二十来岁，微卷长棕发，脸上带有祛斑，眼睛是琥珀色，穿着浅绿色的根特风格轻便羊蹄袖长裙，在袖口、领口、胸前等地方都绣着漂亮的蕾丝......嗯？不是根特人，像是占拜廷人种？

    维纳森走至桌前，阳光被宽阔的背部遮挡，阴影随着降临，棕发女孩一下坐直，双手猛地拿掉戴在耳朵上的听筒，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后续调查祥文》……是超凡事件的调查吗……维纳森默念着电文报上的单词，朝向自己那面的抬头。

    “咦，你是谁？怎么上来的？”

    棕发女孩错愕地问道，而说着说着，她连忙收起桌子上的电文。

    “你好，我是维纳森·凡德洛，应约瑟夫·帕克斯顿先生的邀请而来。”维纳森取下半高丝绸礼帽，放于胸前，微微鞠躬。

    “约瑟夫队长……好的，你在这里等一等，我......你说你叫维纳森......啊，你就是维纳森·凡德洛？”女孩慌忙起身，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