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顺着台阶而下。

    最下面时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甬道。

    甬道内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筒的光想打到黑暗中如同被吞噬一般，跟本看不到尽头。

    而且甬道很窄，姜晚正欲向前走，程意伸手拉住了她。

    “我来。”

    姜晚将手中的手电筒递到程意手中，“小心。”

    程意点头，已经先一步走入黑暗之中。

    “其实，我也可以打头的。”

    袁震小声嘟囔，在姜晚看过来的瞬间，向后扭过了头。

    “垫后也不错。”

    姜晚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常服，“可有武器？”

    袁震手摸到腰间，拿出一条马鞭来。

    姜晚点头，“小心。”

    说完跟了上去。

    袁震看了看手中的马鞭，也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甬道很长，且道路偏斜似是一路向下蔓延。

    沈青崖的家本就在京中相对偏西的方位，向外走出数百米的时候，姜晚心中就有了一个念头。

    或许这条永长的似乎无尽头的隧道，直通到红云观去也不一定。

    三人脚步不歇，也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甬道内越发潮湿，还有阵阵湿风吹来。

    姜晚知道，要到头了。

    可还未等她看到甬道的尽头，前面的程意突然“嗯？”了一声。

    姜晚刚要问他怎么了，结果眼前的人影突然就消失了。

    姜晚下意识伸手，刚抓到程意的衣领，就被一股下坠的力道猛地向下拉去。

    跟在两人身后的袁震也反应了过来，可当他想要伸手的时候，甬道中的唯一光源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眼睛在陷入黑暗的那一瞬，身形僵滞了一瞬，而就这一瞬他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

    “郡主！”

    “程大人！”

    袁震伸手向前摸了摸，一片空。

    他叫了两声更是无人应答。

    直到贴着石壁向前摸索，才发现在一侧的石壁上似乎有一个洞口。

    而姜晚和程意已经双双消失。

    显然，若非那洞口太高，两人直接摔晕过去了。

    就是那甬道并非垂直，两人此时怕已经不知距离自己多远了。

    ……

    姜晚只觉得自己坐上了过山车，整个人被那旋转滑行的甬道转得差点没将晚饭吐出来。

    等她身形停止的之后，整个人都压到了程意身上。

    而显然当了人肉垫子的程意，捂着被撞到的后背，艰难地将姜晚推开，还不忘关心一句。

    “你怎么样？”

    手中的手电筒已经没了亮光。

    程意试了几下都没能打开。

    “应该是坏了。”

    姜晚又从包中摸出一个，打开，顺便将那个坏了的回收了回来。

    光线在两人身边环绕，姜晚看着那无尽的吞没光线的黑暗，就知道这里是一个十分庞大的空间。

    耳边隐约有水流声传出，似是一片大的地下河。

    “这是哪里？”程意目光随着那光线游走，带着几分不确定。

    姜晚：“地下河，天然的溶洞。”

    “咱们这一滚，怕是直接下行了上百米。”

    晏珩手中的强光再次照向他们刚刚摔出来的山洞。

    那洞距离地面有一米的距离，只是一路蜿蜒而上，这下来容易想要再爬回去怕是难的。

    “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姜晚说完，手中那原本已经没了光亮的手电筒被她轻轻拍了几下，又恢复使用。

    之前在红云观下也是这么个环境，姜晚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很快，那不好的预感便逐渐成真。

    庞大的地下空洞，如同一个交织的网。

    而在这交错的网中，姜晚不止在一处看到满是药人的坑洞。

    甚至，在这巨大的脉络中，还有几个在外游荡的散户。

    被迎面而来的姜晚与程意干掉了。

    “这么多人，他们是哪里弄来的。”

    姜晚对于眼下的情况表示惊愕。

    原本她还想着，这就算是有药人，也不过是藏在暗处，最多与红云观下面相同的规模罢了。

    却不想，这整个山体下空洞交联，几乎塞满了药人。

    这初步猜测下来得有数万人。

    卫予和沈青崖是如何在这京都附近做到如此规模而不引人注意的？

    就算只是人员失踪的报案，想必就已经能引起一波风浪了吧？

    为何……

    他们从没听说过。

    程意摇了摇头，“这些人，应该早就在了。”

    “比如去年，旱灾的时候。”

    那个时候整个南部地区大迁移，再加上因为饥饿匪患而死的人不计其数，自然没有人会去统计。

    人员的死亡、失踪，在那个时候都是最为稀松平常的事情。

    姜晚突然想起距离岗子寨不远的那个荒镇。

    当时整个镇子都是药人的养殖地。

    所有误入镇子，或者想要去镇子中暂住的人皆遭毒手。

    姜晚也深信，在这京中附近觉不止那一个被侍令统治，养药人的镇子。

    若再多几个。

    姜晚突然就认可的眼前的规模。

    他们这一步棋走得当真是远，也不知道乞颜文这个恨不得全世界就此灭亡的思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找出去的路吧，咱们是半路掉下来的，也不知道袁将军若是顺着甬道继续向前，会不会直接遇上正主。”

    他们是追着沈青崖下来的，这一路上在甬道中也能零星看到不少血迹。

    想必时荷已经被运了进来。

    只是不知道袁震一个人，手中也没个火种，到底能不能安然无恙的走到头。

    ……

    黑暗之中。

    袁震在那下坠的洞口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能说服自己跳下去。

    一个是他不知道掉下去的两人如何了，是摔断了筋骨丧了命。

    还是那洞太远，他已经和他们彻底断开了联系。

    可唯有一点袁震清楚，那就是这甬道的尽头近在眼前，或许从这里出去他就能看到沈青崖了。

    若因为下了这暗门而让眼前人逃了，那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青崖想了想，手中握着短鞭，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甬道尽头摸去。

    他手中没有火，也没有姜晚那中可以射出光束的手电筒。

    只能靠感官，和步步为营的危机感向前移动。

    不过数米的路途，他硬是走了半盏茶的功夫。

    当面前的空间突然开阔时，黑暗终于不再是完全的黑暗。

    无数斑驳的光点在四周晃动。

    那是一盏盏楔进石壁的长明灯。

    袁震深吸一口气，让感官适应了眼前的环境，后向着一盏灯走去。

    在旁边他摸到了一个火把，引燃后，光明又回来了。

    袁震刚松一口气，突然耳边风声呼啸。

    他下意识躲开，就见黑暗之中蓦的冲出一个黑影，已经站在了他刚才驻足的地方。

    “谁！”

    袁震手中短鞭横在胸前。

    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而来。

    袁震下意识伸手去挡，整个人被那力量直直推出去数米远，最后整个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才停下。

    手中火把跳跃着火光，照亮了一张冰寒的铁面。

    而在那铁面后面，正站着一身白衣的沈青崖。

    “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