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呆愣地看着柳希月，一直到柳希月慢慢地从她面前撤开了一些，才逐渐回过神。

    但内心的防线却早已溃败。

    只余下一个声音。

    她完了。

    她的伪装被识破了。

    现在必须想办法用自己手里已有的东西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利益了。

    柳希月似乎看出了她内心的挣扎，却不着急着问她关于信物的东西，也不着急跟她做交易。

    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红柳，开口道：“我很佩服你，红柳，能够瞒过幻影阁几位大人的眼睛，从他们手下逃脱，你应该是第一个。”

    红柳微微抬头看向柳希月，颤抖着嘴没有说话，但内心已经慢慢地平静下来。

    是啊，那样的死局自己都走过来了，现在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很确定幻影阁想杀的就是你。”柳希月继续开口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让绿怡和你互换了身份，让幻影阁的人认为被杀的是你。”

    “大人为何想知道这个？”红柳回答道。

    她的情绪调整得很快，回答这句话时，她的心神已经稳住，说话的声音已经不抖了。

    “我为何想知道你不需要知道。”柳希月轻声笑了一声，“重要的是我想要知道。”

    说着柳希月又重新向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若是我得不到我自己想要的答案，一个不开心走漏了什么风声，让幻影阁的人知道自己被耍了，就不太好了，你说对吧？”

    红柳没想到柳希月会这样说，瞪大了眼睛看着柳希月。

    柳希月也笑着回望着红柳。

    她知道红柳着急做交易，让自己脱身。

    但她不能太快让红柳如愿，必须把红柳逼得退无可退，再做交易，才能让他们的利益最大化，同时保证红柳说的都是真话。

    这也是刚才和李珩商量好的策略。

    先打心理战，击破红柳的心理防线，再击垮她的心智，让她对自己实话实说。

    “你不会的。”红柳盯着柳希月的眼睛，做最后的挣扎，“我死了，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我现在也什么都得不到，你死不死，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柳希月脸上的笑意更深，只是这笑始终没到眼底，红柳在她的眼里只能看到漠视与冰冷。

    她心一颤，知道在这些大人眼里，自己的生命和蝼蚁没什么区别，抬手就能捏死。

    不能这样，她还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离她想要的生活那么近，不能功亏一匮。

    “不如这样，你告诉我想要知道的，我保证你的消息不会让任何人透露一点，让你能够活着，不被幻影阁的人找到。”

    这一条件对柳希月来说并不难，甚至可以说轻松，刚才黄仵作告诉自己死的人不是红柳时只有他们四人在场，只要他们四人都不对任何人说，就不会有风声露出去，还能套出红柳的话，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害。

    红柳似乎在心里抉择了一番，随后做了选择。

    “好，我告诉你。”红柳开口道。

    比起被幻影阁发现，自己现在说出实情，换得中统局保护实在是好太多，她亲眼见到了绿怡的死状，见到了幻影阁是怎么折磨绿怡的，深知自己若是被发现，会落得怎样凄惨的下场。

    柳希月挑挑眉，直起身，看向红柳，等着她继续。

    “其实很简单，我们本就是孪生，幼时便经常做互换身份的事，逗爹娘开心，长大后，更是刻意地学习过模仿对方，所以我想要装作是绿怡很简单。”

    红柳低垂下眼，脸上扬起了笑，眼尾的那颗痣随着她笑微动，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唯一难的点是让绿怡和我换，我其实不知道是谁出卖的我，不，我其实心里知道，但是不愿意相信她真的会出卖我，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一块长大的姐姐，会出卖我。”

    红柳脸上的笑带着几分苦涩，眼里水波盈盈。

    “何大人想尽法子帮我打探，只探听到了我被出卖的消息，知道他们会在绿怡的院子里审问我，这样的结果下，除了她还能有谁呢？所以我将计就计，买通了芸娘和春鹃。但让她们替我做事，自然也得让他们远离这场纷争，所以我让春鹃去春风酒楼里端了牛乳羹，又让芸娘借着惩罚春鹃的由头，不能出现在现场。”

    “春鹃和芸娘都是你的人？”柳希月眯了眯眼，问道。

    心里却是掩不住的震惊。

    芸娘果然没有说错，春鹃很会伪装。

    “是，都是我的人。”红柳点头，笑了笑，毫不隐瞒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芸娘原是幻影阁的最得力的杀手之一，还有春鹃，她本也是幻影阁的杀手，但受了伤，不能用功夫了，便被喂了药，彻底变成废人丢出来，伺候我们这些陪酒姑娘。”

    “她们都是幻影阁的杀手？”柳希月更加惊讶了。

    芸娘她曾经怀疑过，可没想到春鹃也是！

    “是，幻影阁喂她们的那药，会让他们每十五天发作一次，浑身疼痛如同火烧，且毫无缓解方法，只能强撑着忍受这挫骨之痛，这种折磨早已让她们对幻影阁恨之入骨，更何况绿怡对她们也可以用恶毒来形容，所以好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扳倒幻影阁，自然会向我投诚。”

    红柳说这话时，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疼他们，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所以。”柳希月似乎明白了什么，问出了心中的猜测，“那碗牛乳羹有问题？”

    “对。”红柳抬头看向柳希月，“你是个聪明人，难怪能统领中统局。”

    说着，她又叹口气，继续道：“我真羡慕你。”

    柳希月心里有些酸，但并没有表露，而是继续问道：“那碗牛乳羹的问题是什么？你加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