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完结篇：如果可以重来（29）

    镇灵门里可住着他心尖尖的爱人，失去那么多次，如今的栾青光是有点风吹草动，便就草木皆兵。

    此刻听到镇灵门三个字。

    他垂在衣袍里的手都捏成了一团。

    前来传话的神官倒没察觉到什么，只笑着说明情况：“神宫酒窖被毁，神君神殿被闯，忘忧会无法顺利进行，始作俑者是个少年郎，自称是镇灵君的弟子，为了给众仙一个交代，也避免有心者从中作梗栽赃镇灵君，神君打算前去镇灵门寻人。”

    说着神官掏出一张宣纸。

    “这是那少年郎的模样，神君已经画出来了，只需青鸾仙君一同前去，做个见证。”

    神官说到少年郎的时候，栾青就有些心神不宁，直觉告诉他这些事可能跟秋野脱不了干系，但当看到那画像人的模样时，脑袋顿时轰地一声炸了。

    画像上不是别个。

    正是秋野。

    栾青怎么都没想明白，他好好待在镇灵门的宝贝，怎么就到了神宫，成了毁坏酒窖闯入主神殿的罪人了。

    而且沈翎能画出他的模样，就证明他俩已经打过了照面。

    所以秋野有没有受伤？

    沈翎再怎么说都是神君，修为毋庸置疑，而秋野只是初出茅庐，又怎么斗得过沈翎？

    “青鸾仙君？”

    “青鸾仙君您听到下官所言了吗？”

    神官等了半天没等到回话，不由得再度出声。

    栾青如梦初醒。

    “好，那便与神君同往吧。”

    …………

    栾青话是那么说，不过他心系秋野，只留了个躯壳跟着神官，实则真身早就直奔镇灵门。

    他急匆匆地赶过去。

    秋野急匆匆地赶回去。

    于是两个小情人，就直接在院门口相遇了。

    秋野和沈翎动了手，模样着实好不到哪儿去，不仅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散落，脸上甚至还有擦伤。

    妥妥的战损妆。

    栾青不是容易冲动的性子，可无限循环的这些世界里，他的温柔和稳重早就被磨得只剩下薄薄一片。

    可谓是岌岌可危。

    如今秋野这个模样，恰好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算栾青一再劝自己不要激动，要冷静，可理智还是在瞬间成了碎片。

    “你去神宫干什么！又干什么去招惹沈翎！你知不知道以他的修为，杀你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秋野愣了愣。

    这么多年，不论是他和青鸾，还是他和小世界里那些青鸾的灵魂意识，都只有他凶对方的份，从没被凶过。

    别说是凶。

    就是声音大点都少。

    哪像现在，那个声音光是听着都炸耳朵。

    可秋野却没生气，他本该生气的，可栾青眼睛泛出了极浅的红，那模样极具破碎感，仿佛下一秒就要碎了。

    秋野不生气。

    他只觉得心像是被紧紧捏着。

    揪着疼。

    栾青丝毫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何模样，他思绪乱得厉害，爱人惨死沈翎手中的场景犹如走马观花，一遍遍闪过脑海，令他焦灼不已的同时，呼吸也变得急促。

    就在这时。

    他抓住秋野的手臂把人往外拉。

    “沈翎已经在来镇灵门的路上了，他心眼极小，你今日所作所为令他记恨在心，如果让他找到你，下场显而易见。”

    “跟我走。”

    “现在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秋野被拽得一个踉跄，不过他没摔在地上，而是磕在了栾青身上，只是身体相触，他才发现栾青在抖。

    ……你在抖什么呢？

    又在害怕什么呢？

    仅仅是因为知道沈翎来找我，就害怕成这样，是不是在之前循环的那些世界里，也有这样的事，而事情结局并不美满，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你才会这么慌张？

    才会想要带我走？

    想到这个可能性，秋野只觉酸涩感犹如潮水涌上喉间。

    险些叫他当场落泪。

    秋野没想到去神宫这件事会被栾青知道，之前他在岭山的时候，栾青跟他说过忘忧会，还说他已经不再参加。

    所以他才放心去闹。

    他想悄无声息地解决宁海楼和沈翎，想让栾青在沉浸和他的幸福时光中时，就结束掉这无限循坏的悲剧。

    他没想过栾青会知道。

    但这个时候再纠结栾青是怎么知道的，已经没意义了。

    秋野伸手抱住栾青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背，下一刻少年郎有些闷闷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

    “对不起。”

    栾青翻江倒海的思绪在这三个字里瞬间停滞，他没转身，但声音却沙哑，“为什么道歉？”

    不等少年回答，他又道：“不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是那些坏人的错。”

    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受害者凭什么有罪，错的从来都不是他的阿野，而是那些觊觎他的畜生。

    “沈翎肚量狭小，只会把你做的事视为挑衅，他容不下你，这神界自然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带你走。”

    “我们去凡间。”

    他没有问秋野为什么毁酒窖闯主神殿，也不觉得秋野有错，还口口声声都是沈翎的问题，甚至他从始至终都没提过自己一句，只说着要带秋野走。

    就好像于他而言。

    只要是和秋野在一起，就算舍弃这神位做凡人，也是好的。

    也甘之如饴。

    秋野又哪能不懂他未曾说出口的情谊，他受过苦难不假，却也因为这份苦难得到了独一无二的极致偏爱。

    都说福祸相依。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秋野收紧抱住栾青的手，决定让他的小鸟安心，“其实我是故意的。”

    栾青一僵。

    “……什么叫故意的？”

    虽说是为了拯救栾青，他才隐瞒这么多，可看到栾青这个模样，秋野还是舍不得让他难过，于是他挑着词解释了一番。

    “之前我在后山玩的时候，发现了被圈养的灵兽，那些灵兽告诉我，镇灵门是个地狱，他们不仅吃灵兽，还吃人。”

    “我开始并不信，可我按照它们的话，找到了被埋起来的骸骨，那些骸骨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都是人族的幼崽。”

    “那时我才知道，我认的师父为了增长修为，一直都在寻找富有灵气的人族幼崽，他以收徒为名把他们带到神界，然后吃掉他们。”

    “而他收我为徒。”

    “也是看中了我的满身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