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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悲歌
第19章 是官军也是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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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宝三年三月,王僧辩和陈霸先的联军,占领姑孰[姑孰,今安徽当涂],继克历阳[今安徽和县],舟舰进入秦淮河,侯景命人用小船装上石块沉入水中,堵塞秦淮河河口,沿秦淮河筑垒,从石头城[今南京清凉山]至青溪的十多里中间,城楼相互连接。

    联军总督王僧辩不能决断,遣杜崱问计于陈霸先,陈霸先说:“从前柳仲礼数十万兵隔秦淮河驻守,韦粲在青溪,竟然不渡河上岸,敌军登高了望,内外情势都看全了,就肆意行凶,使我朝廷军队全军覆没。现在围住了石头城,必须渡到北岸。如果诸位不能抗其锋锐,请让我先去树立营栅。”[陈霸先所说的是当年侯景围攻建康时,朝廷勤王联军救援失败的原因。]

    随后,陈霸先率部抢渡北岸,在石头城之西横土岗上筑栅,其他联军部队依次连修城堡八座,延伸到整个石头城西北,形成包围之势,王僧辩率部进军招提寺北[石头城北]。侯景恐西州[侯景以西州为府,在今南京西南秦淮河东侧]路断,在石头城东北方果林筑五城,以控制道路,以尚书左仆射王伟等守台城,自率一万多人、铁甲战马八百多匹,结成大阵准备冲锋。

    陈霸先观其阵说:“兵书上讲,善于用兵之人,好像常山之蛇,首尾相互照应。现在我们人多,敌兵人少,应该分化敌兵的力量,为什么要让他们聚集精锐部众,使他们要与我们拼死作战呢?”于是命令众将分开在各处安置兵马。

    侯景军开始冲锋,直接冲击将军王僧志阵营,陈霸先佯退诱敌,命王僧志率部后退,暗中派徐度带领弩手二千人横击其后,截断敌人后路,侯景军大败。陈霸先会同王僧辩部下王琳、杜龛等人率铁甲骑兵尽力追击,侯景军退守城栅。

    侯景部将卢晖略、纥奚斤开石头北门迎降,王僧辩率军进驻石头城。荡主戴冕、曹宣等攻下果林一城,其他联军又攻下其余四城。侯景又率军复还,展开殊死战斗,又把五座栅城全部夺回。陈霸先大怒,亲自率兵攻打,士兵们跃过栅栏而入,侯景军四散溃逃。侯景带领一百多战骑弃槊执刀,左右冲锋,但是陈霸先的军阵难以冲破,于是大败,联军追逐败军直追到西明门,侯景奔至阙下,不敢入台城,遣心腹接其二子而逃循。梁国旧臣王克开台城门,迎接王僧辩大军入宫。

    台城占领后,王僧辩手下一众将领,各率其部,在建康城内肆意纵兵蹂掠。这天夜里,王僧辩前锋裴之横害怕盗劫皇宫的丑行暴露,干脆一把火点着了太极殿以掩盖罪行,导致太极殿、太极东西堂、延阁、秘署尽毁于大火,所藏羽仪辇略、经书典籍莫有孑遗。王僧辩见台城陷入一片火海,急命武州刺史杜崱救火,才使武德、五明、重云殿及门下、中书、尚书省得以幸免。

    王僧辩两员大将、平定侯景功勋俱为第一的王琳和杜龛,任由部下胡作非为,军人们不但抢夺无辜百姓的财物,剥光他们身上的衣服,即便衵衣也不留,更是满大街抓缚百姓押至军营作人质,让他们的家人送钱来赎,如过了时间还没钱来赎,就地杀死。[衵衣,即内衣。]

    一时间,都下百姓父子兄弟抱头相哭,自石头至于东城,被绑缚的百姓,男女裸露,沿着秦淮河两岸哭号。王僧辩闻之以为有军人造反,登上城头问其故,在得知是部下们在抢掠百姓后,也不禁止,致使所部军人更加肆意妄为。

    “蛮子,蛮子,蛮子!……”虞朗从噩梦中惊醒,连声叫道。

    韩蛮子从榻旁的草褥上翻身坐起,揉着眼睛问:“师父,您是要起夜吗?我给您拿虎子。”[虎子,古代对便器的称呼。]

    “不,不用拿,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虞朗心神不宁地望着窗棂,问道。

    “估摸着三更天吧!”蛮子手扒床头,道:“师父,您渴不渴,要喝水吗?”

    “可是天怎么亮了?”虞朗指着窗户道。

    “不是天亮,那是火光,皇宫那边着火了,很大的火。”蛮子道:“起火的时候,您正睡着,我已经出去看过了,没事,火再大,也烧不到咱们这儿。”

    “你听,外面什么声音,是风声,还是哭声?”虞朗问。

    “师父,甭管它是风声,还是哭声,城里再乱,也乱不到病坊,别担心,您继续睡吧。”蛮子上前给虞朗掖好被子。

    “唉——,国家兴,百姓苦,国家亡,还是百姓苦。”虞朗长叹口气道。

    “刚才,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手拿着刀、满身是血地躺在棺材里,我吓得一下子醒过来。”虞朗喃喃道。

    “呵呵呵……,我阿爷说过,梦见尸体、坟墓、棺材可是好事,师父,您就要升官发财啦!”蛮子笑起来。

    “呵呵——,我才不要什么升官发财,幸好只是个梦,师父只想你平平安安。”虞朗摇摇头。

    “躺在棺材里的是我,那应该是我要升官发财啦!哈哈哈——”蛮子托着腮、乐呵呵道。

    “这孩子,外面兵荒马乱的,你怎么能笑得这么开心呢?”虞朗摸摸少年乌黑滑亮的双童髻。

    “看着师父一天天好起来,当然开心啦!”蛮子躺回草褥,双臂枕在头下,闭上眼道:“等您的病好了,咱师徒俩一起行走江湖,做茶道,挣大钱,等挣够了钱,师父娶个贤惠漂亮的师母成个家,我呢,遍寻名医一定把阿爷的病治好。”

    “哈哈哈……,你这个孩子,想得很周全哪!连师母都想到了。”虞朗忍不住笑道。

    “嘘——,什么声音?”少年不笑了,低头倾听,虞朗也止住笑声。

    咯吱咯吱……,是脚步声,嘈杂纷繁的脚步声,许多只脚踩倒蒿草发出的脆响。还伴着“哗啷华啷”金属相碰摩擦的声音。

    “这是什么鬼不拉屎的地方?……咱们兄弟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依稀听见有人叫嚷着。

    殿内的师徒俩,面面相觑,人迹罕至的病坊后院,怎么会有人进来,院门不是一直锁着的吗?

    “我出去看看。”蛮子披上外衣,抽出草褥下的杀猪尖刀,藏在袖里。

    “蛮子,好好说话,别乱来,小心呵!”虞朗忧心忡忡地嘱咐。

    “嗯,我心里有数。”蛮子点点头,推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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