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塘村。

    据率先查看情况的军人说，村内共有四十六栋房屋，每栋皆有四至五间卧室。

    官方安排他们两人一间。

    卓安提前帮他们打过招呼，负责分配房屋的军人，便没有往他们的七人队伍中分一位陌生居民，但为避免其余人不满，故而给他们安排的房屋坐落在村尾。

    村尾稍微偏僻。

    他们分到的那套坐落在山坡下，相比村内的其余房屋，看起来要稍微破旧些。

    好在，坐落村尾的六套房屋皆未比邻，彼此相隔有一段距离，倒更方便他们。

    “吱呀──”

    破旧的院门被推开。

    布满杂草脏污的前院，映入他们眼底，池玥环顾四周，目光投向眼前的平房。

    平房由砖瓦砌成，大片脱落的墙皮露出黄褐色的砖，处处布满浸泡过的痕迹。

    她径直走向平房门口。

    素手推开木门，倾泄而下的阳光洒进室内，照亮充满污秽，颇为杂乱的客厅。

    “玥玥。”闻祈舟瞥见躺在桌脚边的死老鼠，放下拎着的包袱：“我们先消毒。”

    “好。”

    充斥在周遭的气味着实难闻。

    太久没住过人，想必四处都遍布着细菌，池玥取出消毒喷雾、口罩及手套发给他们，穿戴完毕再进入室内消一遍毒。

    消毒水的味道掩盖臭味。

    等味道散尽，池玥进入面积相差无几的四间卧室，将卧室摆放的家具全部收起来，再放到后院：“这些留着当柴火。”

    “客厅的家具呢？”

    “先放着。”她取出扫帚、拖把、抹布和清洁剂，随即道：“换新的太扎眼了。”

    姚成圩：“也是。”

    若有人上门，瞧见客厅全放着崭新的家具，属实不好解释。

    他们拿起清洁工具，耗费大量时间把未来居住的家，从里到外仔细打扫干净。

    “姐夫，屋顶有两个洞。”池云彦偶然间瞥见厨房和卧室的屋顶，有两个窟窿，他探出脑袋问：“你们那儿有瓦片吗？”

    “有，你找玥玥拿。”

    闻祈舟摘下口罩。

    他舀一瓢空间取出来的溪水，清洗一遍指尖的污渍，再走到后院看他和谢长潇踩着折叠梯，爬上屋顶修补两处窟窿。

    待水泥糊住瓦片间的缝隙，确定不会出现雨天漏雨的情况，他们才走下长梯。

    “行了，我们进屋歇会儿。”赵澎和姚成圩抱着一堆砍成块状的家具，放到厨房的灶台边，再和他们步入客厅歇一会。

    池玥则进卧室放家具。

    她在四间卧室放上双人床、茶几沙发和衣柜，至于窗帘和床上用品，则由他们自己挂和铺，反正拎来的包袱里都有。

    “院子里能种菜。”池玥取出水壶和七只玻璃杯：“我们待会儿把杂草清理了。”

    “行。”

    众人清理过杂草，拎着各自的行李步入卧室简单收拾一遍，再出门熟悉环境。

    清塘村有一条溪流。

    溪间的水不够澄澈，水底亦不见一条鱼虾，但足以满足居民平时的用水需求。

    “唉。”姚成圩盯着眼前潺潺流淌的溪水，突然叹气：“我还是感觉不太踏实。”

    谢长潇：“一样。”

    迁移到西部的路上，不曾出现任何灾难，可他们心底的不安，却愈发强烈了。

    “清塘村的海拔够高了。”孙蕊捏着一片树叶，不确定道：“应该不会被淹吧？”

    “谁知道呢。”

    灾世出现任何现象都不足为奇，没人能精准预判，更没人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他们只能随机应变。

    *

    一众居民在云甸县安居不久，官方要求乡镇的下辖村，开始全民养殖及种田。

    派发给清塘村的任务是种植小麦及蔬菜，种植期间会给家家户户免费发物资。

    包括米面、蔬菜和肉类。

    池玥他们和情绪高涨的村民，扛起锄头开垦荒地、搭建大棚，播下粒粒种子。

    收获第一批和第二批的小麦，西部仍是风平浪静，不仅没有毁灭性极强的天灾，连时不时落下的雨也裹挟着难得的温柔。

    身处在宁静平和的环境中，他们刚来清塘村时的不安，仿佛也跟着消散大半。

    “我听说海平面又下降了。”

    找军人打探消息回来的谢长潇，三两步走进客厅，执起水壶给自己倒一杯水。

    他们最近闲着都在家。

    第三批的小麦刚播种，上周种下的蔬菜还未成熟，暂时用不着他们往田里跑。

    故而，一听见他说“海平面下降”的事，便收回落在电视上的视线，转头看他。

    池玥：“降了多少？”

    “大概五六米。”他接过闻祈舟递来的烟，点燃：“加上之前的接近二十米了。”

    “那挺好的。”

    幸在蓝星的冰川没有全部融化，上涨的水位线，还能在一定的时间慢慢下降。

    否则……

    他们后半生怕是惨了。

    “末世是不是要结束了？”池云彦透过窗户望向碧蓝的天：“最近都没动静了。”

    “有可能。”

    闻祈舟循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自从播下小麦种到现在，一年半的时间没有出现任何灾难。

    他们在外奔波那么久，还是头一回能在温度适宜的天气下，安安稳稳地度日。

    “如果末世结束，我们还要留在清塘村吗？”姚成圩倒没有发挥他的乌鸦嘴，毕竟他也期望能脱离心惊胆颤的生活。

    池玥：“你们认为呢？”

    “我认为，像之前那样四处游玩的生活还不错。”赵澎真心喜欢和他们游览壮丽山河的时光，比现在要有趣味的多。

    孙蕊附和：“我也是。”

    有过一段极为肆意自由的“冒险”经历，他们皆没办法满足于枯燥乏味的现状。

    仍向往在外游历的美好。

    “看来，平静的生活已经不适合我们了。”闻祈舟没错过他们眉眼间的向往。

    当然，他也很向往。

    他敛眸看着握在掌心的柔荑。

    前世今生的遗憾太多，他盼着和池玥在千疮百孔的世界，留下更深刻的回忆。

    而不是守着一亩三分地，过着一眼能看到尽头，且不能张扬肆意快活的日子。

    “那我们过段时间再出发。”

    池玥和他相视而笑。

    稳妥起见，等海平面下降到一定程度再出发，会更加方便。

    “好。”他们又开始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