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芳草清楚的知道，只有在她和兰泽身边的时候，兰澈才像个小孩，这般想着，她的动作更爱怜了几分。

    兰泽走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兰澈眼睛又一次亮起，“父亲。”

    哪怕他已经恢复了身份，但他依旧叫兰泽父亲，兰泽虽然想让他改，但每次看着他的眼睛，却都将话吞了下去，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想过再提。

    “忙完了么？”兰泽看了眼桌案上的两叠奏折。

    这已经是很少的一部分了，更多的，在兰泽的府上，兰澈毕竟还小，他不可能让兰澈劳累过度。

    这一点蒲芳草不知道，但她知道，兰泽不会害兰澈。

    永远不会。

    所以即便蒲芳草对兰泽一见到兰澈便说了这句话有些不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放在兰澈头上的手更轻柔了。

    面对两双眼睛，兰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忙完了，但是还有些没有复查。”

    兰泽点头，走到矮小的那一叠，“这些？”

    兰澈再次点头。

    本来蒲芳草以为兰泽是想将那些奏折带走，或者是明日再说，毕竟历来新年都会设三日假期，反正也不着急，却没想到兰泽见兰泽点头，竟然直接坐了下去，抬手就开始了查阅。

    蒲芳草嘴角抽了抽。

    而看着兰泽的动作，兰澈直接跑了过去，站在一边跟着看。

    一大一小在灯火下忙碌，蒲芳草摇摇头，坐在了旁边。

    等小玄子泡好了茶回来，就看到了灯火盏盏的宫殿内，三人静默的景象，没有过多的话语，也没有眼神交流，却意外的和谐，处处都透着一股子温馨。

    小玄子又一次笑了，只不过这一次，是低着头偷偷笑。

    一炷香时间过去，兰泽终于起身，兰澈也再次跑到了蒲芳草的旁边。

    “仙女姐姐，我忙完了。”

    蒲芳草从打盹中清醒过来，抬眼，便看到了兰澈的笑脸，她下意识伸手，拍拍，“真厉害！”

    说着，她打算起身，可蜷在椅子上打瞌睡哪里会舒服，腿早就麻了，她一动，身子便不由自己地往前栽，幸好，有一双大手牢牢地接住了她。

    都不用想，蒲芳草便知道是谁。

    她脸红了红，站起身。

    “多谢。”蒲芳草干巴巴地开口，兰泽也收回了手。

    “......”又是这样。

    蒲芳草自己都要以为前段时间两人拉的手是错觉了，明明都说清楚了，怎么突然就变了回去？

    她心里不舒服，看也没看兰泽，低头对着兰澈道：“走吧，我们出宫。”

    “嗯，我准备好多好东西要给老太君！”

    兰澈的话让蒲芳草一惊。

    她不是没想过让兰澈去将军府过年，相反，她这次来就是想带兰澈回去，可兰泽来了，她也知道兰澈会去哪，她知道她说出来会让兰澈难以选择，所以她也就干脆没有开口。

    可眼下......

    蒲芳草蹲下身子，“你要和我去将军府么？”

    兰澈点头，“对呀！”

    闻言，蒲芳草有些高兴，“那......”那兰泽呢？可兰泽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股气再次涌起，蒲芳草便没继续说。

    兰澈疑惑的眨眨眼，好像在问怎么了。

    蒲芳草摇摇头，牵住兰澈的手，扭身就往外走，“走吧，今天家里可是做了好多好吃的呢！有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唔，仙女姐姐最好了，我早就想吃了！”

    一大一小欢快的往外走。

    原本皇太孙出行很严谨，要跟着很多人走很多的程序，可如今有蒲芳草和兰泽，一切都再简单不过，毕竟，谁都可能害皇太孙，这两个不可能，没有他们，皇太孙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小玄子看了一眼旁边想要说什么的太监和侍卫，用眼神让他们闭上了嘴，然后他看着跟在两人后面的兰泽，也弓着腰跟了上去。

    几人就这么出了宫，一直到了将军府，蒲芳草才察觉到不对来。

    “......”兰泽怎么也来了。

    兰澈拉着蒲芳草的手指，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哪怕他还小，也看出了蒲芳草和兰泽之前的气氛有些怪，他低头看了眼鞋尖，选择不发一言。

    帮谁都是错，所以，等父亲低头就好了。

    兰澈心里想着，蒲芳草还以为他不开心。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兰澈的头，“小团子，你先进去，我和你父亲有些话要说。”

    “你们吵架了么？”兰澈眨巴眨巴眼睛。

    “放心，我们没吵架。”蒲芳草安抚，“去吧，我一会进来。”

    “嗯。”兰澈乖乖点头，虽然走了，却是一步三回头。

    不是吵架啊，那不是吵架事情可就大了，父亲认错都没用了。

    兰澈拼命给兰泽使眼色，看着他的蒲芳草差点以为他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咳。”好在，兰泽轻咳了一声，将蒲芳草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蒲芳草抬眼，“不知镇北王有何贵干？”

    兰泽轻声，“过年。”

    “......”蒲芳草瞪圆眼睛，过年你来我家过？我同意了么？她没好气地开口，“我......”

    “对不起。”

    又是一句，将蒲芳草的言辞怼回了肚子里，她抿唇，凶巴巴地看着兰泽。

    “对不起。”兰泽叹口气，“我努力了，但是，做不到。”

    兰泽的话蒲芳草听不懂，但她并不打算问。

    好在，兰泽没打算停下，“恐怕，在断臂后还要再加上一条，不知道，三十岁的老男人，阿噗可要？”

    蒲芳草愣住。

    这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为什么兰泽自听到丧钟后便没了下文，为什么那日帮自己查完沉眠后又跟着自己走了大半个将军府，最后却不告而别，一切，竟是因为三年之后么？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嫌你老？

    蒲芳草言为尽，兰泽却听懂了，他无辜且真诚，“不是阿噗和范姑娘说，我太老了么？”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看着蒲芳草震惊的眼睛，兰泽肯定，“一年之前，宫宴。”

    蒲芳草的记忆缓缓回到那一天——

    “你真的不喜欢镇北王？”

    “真的，我不喜欢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