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又不是医生，他能想出什么办法啊？

    没办法，他只好去监狱里探视孙枫。

    “季助理。”孙枫虽然身着囚衣，但他把自己打理得干净整洁，一点儿也不像犯人。

    他看季清时特别平静，仿佛已经料到会有人来找他。

    季清年纪轻，不比孙枫老狐狸，很快就被孙枫看得头皮发麻。

    他抓抓头，干笑道：“孙小姐让我来看看您。”

    “我有两个女儿，你说的是哪个孙小姐？”孙枫问。

    “孙檬小姐。”季清说，“李惠兰被抓后，孙小姐的日子不好过。她病了。”

    “是吗？”

    孙枫淡淡的，一点也不关心女儿的死活。甚至连是什么病都不问一声。

    季清把医生的检查报告拿出来，说：“孙小姐出现人格分裂，如果不及时给予治疗，他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孙枫，她是您的女儿，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她？”

    “没有。”

    孙枫不带丝毫犹豫地说。

    季清：………

    他不说话，孙枫就不吭声。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季清败下阵来：“孙枫，难道你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吗？”

    “都是白眼狼，我心疼他们做什么？”孙枫冷笑，“要不是她们姐妹俩，我能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吗？”

    “孙枫，这一切都是令夫人的阴谋呀！两位孙小姐实属受害者。”

    “难道我不是受害者吗？”孙枫反问之余，轻轻地笑了一下，高深莫测，“我以为会是林旻来看我。”

    “林总公务繁忙。照料孙小姐，也是看在昔日的情谊上。”季清说。

    “晓晓快要生孩子了吧？”孙枫又问了一句不相关的。

    季清被他问得心里发毛，忙说：“还早呢，要到春节后！”

    “中秋一过就是年，不早了。”孙枫仰头望着天花板，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中，语气和神情都很恍惚。

    季清默默记下重点：过了中节就是年。

    “你走吧，下次要问什么就让林旻带着洛晓来。”孙枫收回心神，起身离开探视室。

    “孙……”

    季清无力地伸出手，又沮丧地缩回。

    又是做无用功的一天，难道孙小姐的病就只能那样了吗？

    “等等。”

    林旻突然出现，季清大喜：“林总……”

    “孙枫，请留步。”林旻大步来到探视窗下，接过季清的听筒喊。

    孙枫又折了回来，满意地看着林旻：“你到底还是来了。”

    “我希望能帮助你的女儿。”林旻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只好让她常住医院精神科。”

    “你果然对她没有一丝情意。”孙枫摇摇头，“她也是眼瞎，竟然还爱着你。”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林旻道，“其实她变成现在这样，我根本没关系，我不需要照顾她。只是觉得她身世可怜，才想帮一帮。”

    “可怜吗？”孙枫冷笑，“她要怪，就怪李娟太贪心！我早就警告过她，要带着孩子离得远远的。她不听，非要潜到孙家。”

    “难道不是您享受一妻一妾的生活，她和李惠兰才变成那样的吗？”林旻打心眼里鄙视孙枫。

    都是男人，他懂他的心思。

    明明自己犯了错，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孙枫被林旻戳破心思，斯文的脸上出现几丝裂缝，愤怒涌出来：“你胡说！明明是她们姐妹害了我！”

    “她们还能强睡你不成？”季清受不了的翻白眼吐槽。

    孙枫的脸变得更加难看，愤怒的吼：“季清你闭嘴！”

    季清愕然，和林旻面面相视——孙枫真被强睡过？

    “要不是小檬断了一条腿，林旻你又能随时分得清她们姐妹吗？”孙枫吼，“我一失足就成千古恨，我是被她们害的！”

    林旻心下大惊。

    孙枫和李惠兰是明媒正娶，只有李娟是见不得光的外室。

    所以，是李娟假装成李惠兰，和孙枫有了夫妻之实？再以此胁迫孙枫和她在外头安家？

    怪不得孙枫对李娟下手时毫不犹豫，对孙檬和洛晓晓也没有多少亲情。

    生性极度自私、极度贪婪的人，怎么能甘心受别人的摆布呢？

    他只会找机会，加倍报复！

    “所以，你不肯帮孙檬，是吗？”林旻问。

    “我为什么要帮她？要不是她妈作，我和惠兰不会被离间。惠兰的孩子，也不会死。”孙枫眼底浮起自责。

    这大概是他唯一的善念了，为李惠兰而留。

    林旻敲敲玻璃，问：“李惠兰的两个孩子真的都死了吗？”

    “是啊！我见到她们最后一面的时候……”孙枫闭上眼，狠狠地颤抖了几下。

    难得他情绪外泄，林旻追问：“有没有可能，她们还有幸存的……”

    “不可能。是我亲手葬了她们。”孙枫摇头，“她们那么瘦小，那么可怜……我永远也无法忘记。”

    林旻和季清静静地看着，直到孙枫自己从痛苦中挣脱出来。

    “我可以安排你和李惠兰见面，条件是告诉我孙家是否有遗传的基因问题，有没有治疗方法。”

    “被你发现了啊……呵呵……”

    孙枫古怪地笑起来。

    “我想治好孙檬，她也是你的女儿，还为你失去一条腿。一切恩怨都是上一辈的，罪不及儿女。”林旻说。

    孙枫看着他，神情愈见古怪。

    林旻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沉下脸道：“这是你唯一能见李惠兰的机会。”

    “好，我告诉你。”孙枫说。

    林旻和季清都松了口气，静待下文。

    “孙家的基因确实有问题，我的祖父和父亲都在四填下岁的时候疯癫自杀的。我也疯过，被李娟发现。她以此威胁我和她在一起。

    我没有办法，只好和她生孩子，却因此害了惠兰和她的孩子。其实惠兰才是我一生的挚爱，哪怕她其实早就不爱我了。

    你想治孙檬，也不是没办法。给她换血，洗刷她的灵魂。”

    “换血？”季清被吓了一跳，“换谁的血？”

    “孙家的遗传，并不会到每个孩子身上。比如和她同胞的晓晓就是健康的孩子。用她的血就能治疗孙檬。”孙枫说。

    林旻闻言色变，愤怒地站起身：“胡说八道！”

    “是真的！我为什么活到现在还没疯，就是我哥用他的血给我治疗过。不然，我早就在四十岁那年疯魔了。”孙枫露出右手的手腕。

    那里有两道很明显的割脉自杀以后留下的痕迹。

    “孙檬现在只是人格分裂，慢慢地她就会彻底变成疯子。她不但会自残，还会做出许多伤害别人的事情。尤其是身边的亲人。”

    孙枫越说越激动，眼神、言语已经有了疯癫之态。

    狱方怕出事，中止探视强行把他带走。

    林旻和季清面面相视，都很无语。

    直到出了警局吹着风，季清才觉得自己清醒了，说：“林总，孙枫会不会故意装疯卖傻让我们上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他说的一点是真的。”林旻沉吟着，眉心紧锁。

    “什么？”

    “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是自杀死的。当时我不明白，孙家世代显赫，都是富有才华的艺术家，怎么没有原因地自杀了。现在看来，是有病。”

    “病得真厉害。”

    季清站在阳光下抖了抖，“林总，以后千万别让孙小姐和夫人接触了。我怕她突然发疯，伤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