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兮兮把最近的事全部告诉她，从萧媚儿口中知道二皇子用苏家军的事威胁一个太监开始，到确认这个太监是平公公，然后从萧齐一手中拿到了证据。

    苏凛方一脸震惊，他原本还想怎么开始调查五年前的事，没想到兮兮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他情绪激动拿着那些信，里面每一个字都如钻心般痛，每一个字都在把父兄推向死亡，把苏家军每一个爱国将士推向深渊。

    他泪眼朦胧，紧握拳头：“他们怎么能这样！竟然为了报复苏家，置数万将士的性命不顾，置国家安危不顾，置两城领土不顾！罪该万死！”

    萧兮兮轻轻抱着他，就是因为知道他一定会反应激烈才选择在会试之后告诉他，不然会试都不用考了。

    苏凛方想到父兄和将士们死在几个弄权的太监手中就怒不可遏，恨不得现在有把刀就杀了他们。

    “要他们死很容易，可你要做的是为父兄正名，而不是逞一时之快。”萧兮兮看他有些失去理智，沉声说道。

    苏凛方听到她的话，恢复几分冷静，“对，我要为父兄正名！如果会试过了，我只有殿试的时候能见到皇上！”

    萧兮兮见他能压下愤怒，不被情绪左右，面色柔和：“嗯，就是那时，成败在此一举！”

    苏凛方愣住，是的，还有失败的可能，一旦失败，别说科举入仕，恐怕性命难保，那时还会连累家人。

    想到这，他忽然看向萧兮兮，见她一脸温柔，这一刻突然害怕了。

    她一路为自己付出那么多，最后如果失败，还要陪着自己下地狱……他不忍心。

    萧兮兮看到他眼中的迟疑，伸手打了一下他：“你为什么犹豫了！是不是不舍得即将到手的名声和地位！”

    苏凛方急忙摇摇头：“名声富贵于我皆若浮云。”

    “那你犹豫什么！”

    “我担心你。”苏凛方低声说道。

    “担心我？”

    萧兮兮一脸疑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凛方语气温柔，“这一路来，要是没有你，恐怕我走不到京师。如今到了京师，要拿到功名利禄之时，却又要拉着你一起去冒险，我不忍心，也舍不得。”

    他在想，如果她说希望他放弃为父兄正名，一家人就这么安安心心继续过日子，他会怎么选择。

    萧兮兮看他这样，突然骂道：“苏凛方！你真是个怂蛋，是不是希望我劝你放下这事，好好和家人过当下的日子才是最好的选择！那你可想多了，别把你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强加到我头上，我可不做不到明知此事还能坦然的活着。”

    苏凛方整个人愣住，如遭五雷轰顶，是他自己内心恐惧面对皇权，竟然故意强加到兮兮身上。

    他一脸愧疚，怎么对得起战死疆场的父兄和几万名将士。

    苏凛方下一瞬目光坚定：“对不起……刚刚是我退缩了，我不会再犹豫，就在殿试之日向皇上当朝提出请求。”

    萧兮兮看他内心坚定，松了口气，要是连面对皇权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为父兄正名。

    “你看功名利禄若浮云，那些东西对我而言更是臭粪便，我不稀罕。若真失败了，我陪着你上断头台，这也是当初我们相互的承诺。”

    有了她的话，苏凛方的内心更加坚定。

    在会试放榜前的一个月，他们都在皇庄没有出门，以防发生意外。

    期间阿厚也顺利秘密进了东宫一趟，拿到良氏留下的证据，第一时间赶来皇庄。

    双方寒暄一番，说起正事。

    萧兮兮把苏家军的事告诉阿厚他们，阿厚一脸愤怒，没想到这些腌臢阉人竟然这么无耻，害了南离朝数万忠魂。

    阿厚同意苏凛方殿试面圣那天指证平公公，那天他也会掀开太子秽乱后宫的真相，良氏留下的证据，也能证明就是朱琪猛和平公公有关。

    “我一定会保全大家，若无法保全大家就跟大家一起死！”

    这是朱琪厚的决心。

    荀清一脸错愕，没想到一不小心竟然参与到这么大的事情来。

    萧兮兮注意到他的神情，缓缓说道：“抱歉荀大人，没想到把你牵扯进来。”

    荀清回过神，笑了声：“苏娘子言重了，荀某若是不愿，谁又强迫得了，倒是感谢王爷和苏先生能这么信任荀某。”

    “荀大人断案如神，刚正不阿，若此番事能全身而退，将来定是国之栋梁。”阿厚说道。

    他的话表达对荀清的肯定。

    苏凛方虽然和荀清接触不多，但也知道他的性格，绝对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荀清不善言辞，被大家这么关注，尴尬搔搔头。

    会试放榜一天一天临近，皇庄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时间转眼过去半月，在三月中旬，正是杏花盛开的时候，恩科会试放榜了。

    会试的录取率只有百分之十，经历过乡试这一关，举子们对待会试杏榜倒是冷静许多，没有出现疯狂的反应。

    榜下除了各地举子外，还有许多豪绅贵族在虎视眈眈，盯着榜上有名的举子，逮着人就是问是否婚配，家中情况。

    若条件适合，便立即订下亲事，每次会试都会如此，有人戏称“榜下捉婿”。

    苏凛方和萧兮兮也来观榜，虽然有危险，但不能错过放榜的重要时刻，萧兮兮也难得一见这“捉婿”场景。

    阿厚祝双霜他们便装也陪着一起过来，难得会试放榜。

    忽然一群富贵人家朝人群喊道：“谁是来自山阴县的苏凛方！”

    几人相视一眼，苏凛方应道：“小生是！”

    那群人直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看着十分普通，又趾高气扬说道：“你今年年纪几许？家中可有婚配？若是合适，可入赘侯府为婿！”

    萧兮兮眉毛一挑，这是捉婿捉到她相公身上了。

    苏凛方愣住，还没来及搭话，萧兮兮上前一步：“小妇是他妻子，贵府的好意小妇替夫君心领了。”

    侯府的夫人瞥了眼，看这村妇装扮，嗤笑一声：“不自量力，你一乡村妇人有脸配得上恩科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