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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的异世界退休生活
第162章 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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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在沼泽里慢步走着。

    这天的月亮很亮,也很圆,用明润如玉来形容丝毫不为过,虽然今晚的人未必有心情欣赏它,但并不妨碍它将自己精心织照的月纱顺着人间的缝隙铺在每一寸的土地上。

    可所有的地方都有了朦胧的月色,却唯独沼泽里还是阴霾的瘴气流照,或许是因为其又脏又臭,连月神也不愿投下目光吧。

    但钟离不得不凝视这个地方,更必须在这个地方重走一遭。

    延绵数十里的沼泽已遍布神秘的暗哨,有的似枯叶漂浮在表面,有的似腐树静静地监视一处,也有的似巡猎的鲨鱼在沼泽里浮浮沉沉。

    钟离一开始对这些精巧的物件感到惊奇,后来见得多了,也就觉得其实不怎么样。

    走至沼泽中心后,他突然被各种各样的钢铁猛兽包围了。

    其中一只长约六米的钢甲鳄鱼用黑黝黝的眼睛凝视钟离,道:“你是谁?从哪里来?打哪里去?”

    钟离望着黑压压一片的钢甲怪兽将他所有下脚的地方占领,只能停下步子,回道:“我叫钟离,劳烦通告一声,我有要事与你家元帅相商。”

    钢甲鳄鱼没有再出声,似是在询问上级,又似在犹豫。

    钟离也不急,静静地等着答复。

    过了好一会儿,包围圈突然让开了一条路,钢甲鳄鱼道:“随我来。”

    话还未毕,它就急速游走了,只留下一行趋于平静的泥浪。

    钟离眼见泥浪几乎看不见,才缓缓踏出一小步。

    这一步间,土地的尺寸好似在他脚下快速收缩,已远去两三里的钢甲鳄鱼竟直接出现在了三丈内。

    钢甲鳄鱼有些惊骇,速度也愈来愈快,几乎接近灵海境,可每当钟离被落下时,就会突然出现在它身后不远处。

    将近二十多里的路程,钢甲鳄鱼游了六分钟,而钟离只走了五六步。

    岸上已不是当初那般模样,一堵又厚又长的铁墙挡住了钟离的去路,墙面有很多洞口,冷冰冰的炮口无情对准了他,铁墙上面伫立有一排严阵以待的机器人以及机甲士兵。

    钟离仰头望着上面的人,上面的人也低头俯视他。

    守关的是个女将军,一头干练的粉色短发下是一张冷酷的瓜子脸,她把玩着一把漆黑匕首,打量着钟离道:“你不是冒险者。”

    钟离没有回答,而是道:“能让我上来么,我不喜欢仰头望着别人说话。”

    女将军微微颔首,丢下两对镣铐以及一个项圈,道:“戴上它们,你就可以上来了。”

    钟离接住道:“你怕压制不了我?”

    女将军眼神深邃地盯着钟离的脚,道:“或许吧!”

    钟离戴上一半,突然停下动作道:“我想问下这些枷具除了抑制灵力外,还有什么用?或许恐怖的答案更能吓得我不妄动。”

    女将军道:“你不敢戴,那就请回去!”

    钟离无奈将剩下的都戴上,谁知全部戴上的那一刻,镣铐与项圈突然激活,射出一条红线互相串联,将手脚都给锁住,他也不慌,淡定瞥了两眼,道:“现在可以说了。”

    女将军道:“现在的你已经将脖子伸到了斩首刀前,死亡仅在一刹。”

    钟离道:“我明白了,那现在我可以上去了么?”

    女将军瞥了眼副将,她的副将是个面容威峻、身材挺拔的老头,他只是简单地扬扬手,却有一股比女将军更像主将的威严散发。

    一个钢制吊篮放了下来,等钟离站在上面后,拉了上去。

    铁墙上的空间挺宽,足够十人并行,视野也算开阔,如果前方没有瘴气,确实能够瞧得很远。

    女将军盯着钟离道:“先说说你明明不是冒险者,为何会出现在精灵森林。”

    钟离道:“难道精灵森林只有冒险者能去?好像也对,就像只有强盗才会打家劫舍。”

    女将军语塞片刻,又道:“所以你来干什么?逃命,还是……”

    钟离道:“我既不是来逃命,也不是精灵森林那边的细作,我只是前来说和的。”

    女将军疑惑道:“说和?”

    钟离道:“对。”

    旁边的副将好笑道:“前来说降的到也有,说和的到是老夫第一次见,而且,此次战争非我挑起,也非我们要战,你即使想说和,也走错了门。”

    钟离道:“我并没有走错门。”

    女将军道:“你凭什么说和,又凭什么让我们相信?”

    钟离道:“我要见你们的元帅,只有他才能定夺此事。”

    女将军道:“元帅正在布局战术,没时间见你。不过,如果你能说服我……”

    钟离道:“怎么说服?”

    女将军道:“筹码,你有吗?”

    钟离摇头道:“我没有,但我是带着诚心来的,想必你们不会让我空手而归。”

    女将军道:“你的诚心并没有价值。”

    钟离道:“不,我的诚心很有价值,可惜你没能看到其中的价值。”

    女将军恼道:“并不是我看不到你的价值,而是你根本没有在我面前展示你的价值,即使有,也只是威胁而已。”

    钟离突然微笑道:“那你想我怎么展示才能证明我的价值?”

    女将军望着钟离淋浴在月光里的绝美笑容,顿时惊艳得呆住了,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白嫩的脸蛋竟熟红一片。

    副将忍不住一阵干咳,女将军回过神来,道:“假使我们同意,你又要怎么说动精灵神退兵?”

    谁知钟离却道:“我说不动它们。”

    女将军顿时冷道:“所以你是在耍我们玩!”

    钟离道:“我没有。”

    女将军已没有了耐心,喝道:“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

    钟离道:“慢着,我只是说我说不动他们,可没说我没办法让它们退兵。”

    女将军道:“说。”

    钟离道:“只要将精灵族的高手都打败,兵自然就退了。”

    女将军回头与副将对视片刻,接着看傻子似的看着钟离,道:“来人,带下去关着。”

    钟离苦笑道:“其实我只是想与你们的元帅说一下,既然你们的元帅已经知道了,我相信他不会带着你们犯错的。诚意已带到,就不给诸位添麻烦了。”

    他对着女将军谦谦一礼后,所有的枷具突然摔在地上叮叮作响,而人早已不知所踪。

    女将军惊讶地盯着地上的枷具,道:“爷爷,他……。”

    副将严肃地隔空吸来枷具,检查道:“没有坏。”

    女将军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说你能看到他离开的踪迹吗?”

    副将摇头道:“走了也好,留在这里始终让人害怕。”

    女将军骇道:“连爷爷也看不出?”

    副将哈哈笑道:“爷爷我虽然在人族里创造了许多传说,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我厉害的多得是呢!你也不要纠结这个了,这位既然带着诚心前来说和,我们看一看又何妨。”

    女将军道:“如果他真有这能力,又何必先来我们这里说和,只要精灵神退兵,我们自然也退兵了。”

    副将盯着钟离消失的位置,思索道:“或许是怕我们妄加行动,破坏他的计划吧,本来我是准备深夜带人偷袭它们的,现在看来,只能暂停了。”

    女将军惊道:“所以爷爷你之所以突然前来巡查,就是因为想要……”

    副将点点头,接着再道:“你真的要接手这第一道门?”

    女将军坚定点头道:“嗯,身为你的孙女,我必须这么做。”

    副将道:“你的实力我姑且认可,可是……”

    女将军道:“不用说了。”

    ……

    钟离走向了精灵军团的阵营,它们的驻地既没有乌托邦的钢铁猛兽巡视,也没有乌托邦的铁墙大炮,有的只是一堆堆用落叶堆砌的军营。

    没有靠近多远,一支箭矢便精准地射在了他脚下,面对警告,他没有停下,第二支箭矢便又射了过来,这次是射向他的膝盖,可他并没有躲,而是直直撞向了箭矢,但箭矢却奇怪地偏开了。

    第三支箭很快就来了,却不是单独的一支,而是由无数支凝成的箭河。

    钟离依旧没有闪躲的意思,但这些箭矢却像长了眼睛般,自己避开了他。

    箭河冲刷过后,对面似乎陷入了沉默,再没有射出一支箭来。

    钟离继续向前走着,前方的瘴气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箭。

    这支箭很有意思,好像完全不存在,既没有形体也没有声息,无论是肉眼还是生死徘徊下的第七感都无法察觉出它的存在。这样的一支箭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威胁,但若真要这样以为,只会死得更快。

    面对这种既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箭,钟离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应对,因为自箭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射中了,只是还未显形,又或者说是在孕育足以杀死他的箭势。

    这个时候即使他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丝毫用处,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射箭之灵,然后杀死它,但钟离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因为即使任其孕育一百年、一千年的箭势他也不可能被杀死,更何况射箭之灵能否支撑这么久也是一个问题。

    岸边的军营门口已有好几位不输于精灵使的强者准备迎接钟离,而它们的上空正浮有一个做着弯弓搭箭姿势的耄耋风灵,这支箭想必就是出自它手。

    钟离停在它们面前,礼道:“钟离虽是不请自来,但却没有恶意。”

    精灵们没有说话,只看死人似的看着钟离,在它们眼里,钟离不久就会死去,完全没有搭话的必要。

    耄耋风灵突然颓废地放弃拉弓动作,落在地上,道:“千年来,你是我唯一看不透的敌人。”

    精灵们震惊地看着耄耋风灵,几乎不敢相信这位箭神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钟离道:“您的箭术虽不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厉害的,却是最高明的一位。”

    耄耋风灵似是不服输,好奇道:“那最厉害的箭是谁的箭。”

    钟离道:“神的箭。”

    耄耋风灵恍然地点点头,道:“吾神的箭确实比我厉害,或许你能有机会尝尝,不过得过了我们这关。”

    钟离道;“你知道我来干什么?”

    耄耋风灵摇头道:“不知道,但你来了就走不了了。”

    钟离道:“和我打,我只有一个要求,先暂停进攻乌托邦。”

    耄耋风灵似是抓住了钟离的命脉,突然威胁道:“你一定会输的,攻打人族是神的意志,不如你领着你的兄弟们在神像面前自裁谢罪,或许能感动吾族慈悲的神明。”

    钟离好笑道:“原来你不止箭法高明,嘴角功夫也不错。”

    耄耋风灵自豪道:“我这无弓的不射之箭就是自我这得理不饶人的嘴上功夫里领悟的。”

    钟离道:“可我是来让你们退兵的,不是来自杀的。”

    耄耋风灵道:“你们自杀,我们或许就会退兵。”

    钟离道:“你不敢打包票,说明你心里也没有底。”

    耄耋风灵道:“如果我打包票,就会欺骗自己的心,我的箭道将不再纯粹。”

    钟离沉思道:“诚于道,诚于心么!既然如此,那就是没得谈了?”

    另一个声音突然道:“本来就没得谈。”

    钟离惊讶地看向耄耋风灵的身后,只见一个带着脚铐的老囚犯拄着拐杖正小步走来。

    耄耋风灵以及其他精灵强者纷纷转身拜道:“元老。”

    法正微微点头,一双石瞳愤怒地盯着钟离,道:“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有一个同伴。”

    钟离道:“是的。”

    法正道:“敢问他躲哪里去了?”

    钟离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是他藏起来了,而不是去干更重要的事情?”

    法正道:“那请问他干什么事情去了?”

    钟离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法正沉默半晌,道:“你会的。”

    钟离道:“我不会的。”

    法正的眼里闪过一道威凛的杀意,道:“你会的,因为没有谁不想活着。”

    钟离直盯着他,道:“你该知道能让自己活着的永远只有自己,靠别人的施舍是活不下去的。”

    法正的拐杖点在一片落叶上,沉声道:“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让自己活下去的本事。”

    树叶瞬间石化,像是一把飞刀射了出去,但是根本没有任何轨迹可言,而这也意味着根本无法计算出它出现的时间以及位置,然后作出对应的防守。

    钟离还没有动作,耄耋风灵就已似求知的学徒,将飞刀视为了自己的假想敌,浑浊而圆润的眼眸紧盯着穿梭在空间缝隙徘徊的飞刀,嘴中不断地计算着飞刀出现的位置与时间,不知不觉间汗水已铺满额头,到最后,它已绝望地放弃了计算。

    飞刀也在这一刻突然出现在钟离的后脑勺上,耄耋风灵脸色瞬间惨白,好似自己中刀了般,身体一僵,倒向地面。

    没有谁在意耄耋风灵的浮夸演技,它们的目光都兴奋地盯在中刀的钟离身上,可接着一瞬,那把本已刺入钟离后脑勺的飞刀突然就出现在了钟离未曾动过的手指间。

    众精灵眼里的兴奋已被浇灭,爬起来的耄耋风灵却是兴奋地道:“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好技……!”

    忍不住喝彩的耄耋风灵突然反应过来,畏畏缩缩地瞥了眼严肃的法正,止住嘴不敢再说话。

    法正终于正视起钟离,一边防备着,一边道:“正乌,你下去,其他精灵也都下去。”

    耄耋风灵恋恋不舍地道:“是,元老。”

    钟离将石化的落叶恢复成本来模样,松开手指任其飘荡,道:“如何?”

    法正抖一抖拐杖,道:“愿意跟我换一个地方打吗?”

    它虽是这样说,却是根本没有给钟离拒绝的机会,拐杖击地,震出一道浩瀚的灵力波动,四周空间也不住地跟着震颤,只是一瞬,他就带着钟离出现在一个混乱的空间里。

    这里四处都是漂浮的山,有横着的、竖着的、倒悬的、圆圆的、似剑的、似枪的、似刀的等等,它们的出现没有规则,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有可能,出现的速度也不尽相同,有时快如火箭,有时慢如乌龟。

    钟离立在空中,道:“不管在哪里,我都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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