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莽边界，雁回关。

    作为曾经凉莽边境中间缓冲地带的雁回关早就不是以前三不管的样子。

    在北莽多年的持续渗透下，这座雁回关早就变成了一座杀意凛然的陷阱所在。

    可惜，当初前往北莽路上的徐凤年早有察觉，所以北凉早早地就将雁回关给放弃了，以至于如今拓跋菩萨也放弃了以雁回关来引诱北凉之意，从而将雁回关作为北莽南侵北凉的中转站。

    此时的雁回关早已不复当初荒败的模样，到处都是着甲持矛的兵士，外在的城墙也拔高了三丈之高，墙头之上更是摆满了各种守城劲弩。

    而拓跋菩萨作为本次南侵北凉的最高统帅，此时便坐在雁回关外的大帐中正与众将讨论以北凉何处作为突破口入侵。

    毕竟战争不是儿戏，拓跋菩萨虽然占尽了兵力数量上的优势，但他可不想在与北凉的战争中损失过大，以至于打完了北凉就失去了入主中原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姓董的胖子独得中原战功。

    所以选择从哪里突破对于他拓跋菩萨来说很重要。

    北凉边界三州，幽州、凉州以及新成立不久的流州都是拓跋菩萨的目标。

    幽州和凉州经常在边境线上和北莽起小冲突，常年都处于战备状态。

    新成立不久的流州则像是一个明显的弱点。

    那些才刚刚归化北凉的流民想要彻底转成像北凉铁骑般的战力还需要不少时间。

    更重要的是流州因为常年处于无人管辖的地步，所以在那边的防御工事明显是要弱于幽州和凉州。

    看起来唯一一个不好的消息便是北凉重骑军龙象军已经进驻了流州。

    被誉为战场杀器的北凉重骑若是给他们机会冲锋起来，那么三万龙象军足以换掉他北莽至少十万的人马。

    而且流州这么明显的破绽露在这里，是否有可能像是雁回关一般，是北凉精心给他们北莽准备的陷阱？

    看似流州只进驻了一支重骑军，但众所周知，重骑冲锋之时是要有轻骑在两侧掩护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那是否在北凉加强了边军游弩手战力之后，北莽失去了情报来源的这段时间中，北凉也加强了流州战力就等待着北莽进入？

    在徐凤年手上败过两次的拓跋菩萨听见徐凤年成了新凉王之后，他在军事方针上就有些迟疑了起来。

    原因无它，纯粹是因为心魔罢了。

    所以在董卓领兵攻入雄州，一副热火朝天开干的局势下，囤兵在西线的拓跋菩萨还迟迟未能决定究竟冲哪里攻入北凉。

    见到拓跋菩萨举棋不定的模样，底下一直将拓跋菩萨视作军神的下属们心中震惊不已。

    作为战无不胜的白鲸军一员，他们何曾见过拓跋菩萨犹豫的样子？

    以往只要拓跋菩萨出征，那么胜利就是手到擒来之物。

    甚至他们都认为拓跋菩萨只是晚出生了数年罢了，否则的话当年春秋中原祸乱之下，北莽兴许早就在拓跋菩萨的带领下成功问鼎中原了，又何须等到现在？

    可主将如今迟迟不下令，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又有何办法？

    最终他们也只能将目光放在了白鲸军的副将完颜骨打身上。

    作为北莽北朝的贵族以及白鲸军的副将，完颜骨打明显是这处军帐中最能影响拓跋菩萨意见之人。

    见到众人的目光望来，完颜骨打也明白大军干耗在这雁回关总不是个事。

    毕竟百万大军每日粮草消耗极为惊人。

    北莽这么多年的储备也仅仅够两线打上半年的仗罢了。

    换句话说，半年之内若是打不下任何中原土地，那么无需离阳做什么，北莽也得自动退兵，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力再战了。

    因此不管拓跋菩萨在顾虑什么东西，他都必须尽管做出决定。

    想到这里的完颜骨打忽然出声道：

    “大将军，末将认为北凉此举就是为了拖时间。

    时间拖得越久，那么胜利的天平就会越往北凉倾斜。

    虽说如今青草栏子很少再能得到有关于北凉边境的消息。

    但从先前青草栏子取回来的情报看，北凉似乎有墨家的帮忙。

    他们的防御工事建造速度远超我们所料。

    所以若是时间拖得太久，恐怕我们要拔除的据点就越多。

    既然如今难以决定从哪里作为突破口，不如就发挥我们的兵力优势，进行三线作战，以实战来谈谈北凉虚实。

    一旦探明北凉虚实，就可集中兵力，一鼓作气突破北凉！”

    完颜骨打的这番话得到了军帐中不少人的赞同。

    作为拓跋菩萨的部将，他们大多都出生于北方草原，在以前他们可没那么多门门道道，他们所比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能拿到更多的青草地来饲养牛羊，有了更多的牛羊那他们就可以生更多的孩子！

    换句话，他们现在既然拳头比北凉大，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听到完颜骨打言语的拓跋菩萨也转过视线看向了这位跟了自己许久的副将。

    说实话，完颜骨打所说并非没有道理。

    他们本就是强势的一方，哪有忌惮弱势方的道理？

    北凉总兵力就那么多，既然刻意加强了边军实力，那必然有其他地方弱了下去。

    他们青草栏子探不到有用的消息，那么就直接大军压境。

    是虚是实，在真刀实枪的时候可伪装不出来。

    与其给北凉利用那些墨家子弟快速建筑防御工事的时间，不如直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压得他们犯下错误！

    如此总好过他在缺少情报的情况下埋头苦思却难得结果！

    稍稍沉吟了一番的拓跋菩萨挺直了身子，手指在背后的地图上猛得一挥，大声道：

    “全线攻凉！”

    “是！”

    总算等到了命令的白鲸军众将脸上都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他们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有机会可以好好厮杀了。

    他们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刀口舔血了。

    现在，就让北凉的京关欢迎他们的回归吧！

    天下第一军的名头，他们白鲸军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