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亮藏到云层背后，整片天空阴沉沉的。

    房间内，只亮着一盏床头灯，光线昏黄且柔和。

    “我还能喝……”

    秦嫣躺在床上，醉得迷迷糊糊，小嘴还在呢喃着，“再来一点……别这么小气嘛……”

    霍则琛站在床边，安静地注视着秦嫣，灯光底下，女人脸颊绯红，唇色更是红得诱人，时不时抿下唇，沾染些许晶莹。

    可，霍则琛没有半点邪念。

    尽管他也喝了不少，但，此时此刻，他的心境从未如此平静。

    霍则琛俯下身，伸手拉起被子盖在秦嫣身上，顺势整理她散落的长发，全程动作温柔，像是在呵护世间最宝贵的珍宝一般。

    不自觉的，指尖抚上秦嫣的眉眼间。

    霍则琛勾了下嘴角，轻声开口，“好好睡一觉。上次是你这么做，这次换我，也算是两清了，你可不能怪我。”

    脑子里转念一想，以秦嫣的性子，一觉醒来找不到他，知道他用她原来的套路算计她，肯定会生气到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念及此，霍则琛不禁哑然失笑，“算了，你要怪我也可以。”

    说完，霍则琛抬起手关了床头灯，轻轻地道了一声“晚安”，随后，转身走出卧室，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

    第一场冬雨在午后降临，整座城市变得湿冷，寒意像是能钻进骨头缝似的。

    霍则琛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眸光变得幽深。

    秦芒约在码头，真正见面的地点十有八九是在海上，而今天气温骤降还下着雨，这种时候的海上无疑是危险重重。

    但，不管秦芒的意图是什么，他都会奉陪，而且，这一趟他必将亲手解决秦芒，帮秦嫣算清每一笔血债。

    一时间，脑海里思绪纷杂……

    霍则琛索性闭上眼睛，抬起手用力地捏了捏眉心。

    随着车子驶入城西郊区，雨水拍打车窗玻璃的声音猛烈起来，而霍则琛的情绪却是渐趋平静。

    等他再睁开眼时，窗外的风景已经变成雨幕笼罩下的茫茫大海。

    没一会，车子停下，不等司机回头提醒，霍则琛就冷声吩咐，“你直接回去，不用等我。”

    话落，霍则琛推开车门，撑着伞缓缓走向码头，大雨模糊了他的背影，却掩不住那股子绝然。

    靠近码头，霍则琛这才看见另一抹站在风雨中的身影，不由得拧起眉头，怎么成宴也在？

    许是成宴所有察觉，回头便看见停在原地的霍则琛，当下只是笑笑，“你果然在暗中寻找秦芒的下落。”

    霍则琛走向成宴，沉声问：“你怎么也在这？”

    “当然是秦芒联系我了，他让我来这里接太奶奶回去。”成宴如实交代。

    霍则琛不悦，“这种话你都信？”

    见霍则琛认真，成宴忍不住笑出声，“当然不信，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再说了，霍总也是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我们都不希望秦总再受伤害，不是吗？”

    “……”

    霍则琛一言不发，脸色瞬间难看。

    成宴接收到霍则琛的敌意，唇边弧度却是更深，“霍二少，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拿我当敌人？”

    “我那话的意思是，其实我跟你一样……”

    成宴看向大海，寒风扬起额前短发，一双眸子像是被打湿了一般，辨不清神色。

    “我很后悔当初让秦总去见秦芒，如果那时候我能拦下她，或者帮忙想一个更好的办法，也许……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成宴释然一笑，“如今我有了第二次选择的机会，肯定不会再让秦总冒险，所以，这次秦芒约我，谁也不知道。”

    “你是来白白送死。”霍则琛冷声道。

    “我知道。”成宴再次看向霍则琛，“难道你不知道吗？”

    “……”

    霍则琛沉默，一瞬不瞬地盯着成宴好一会，随即冷漠地别过脸，“我跟你不一样，你最好早点回去。”

    成宴轻笑，“霍二少是在关心我？”

    霍则琛斜睨他一眼，“我是怕你拖我后腿。”

    成宴选择性忽略霍则琛的嫌弃，笑道，“谢谢霍二少关心，但我不会回去。”

    霍则琛拧了拧眉，正要开口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海上有一艘快艇靠近。

    驾驶快艇的小哥扯着嗓子冲他们喊，“快上船吧！芒哥等着你们呢！”

    成宴刚迈出一步，就被霍则琛扣住肩膀。

    霍则琛走到他身前，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话，“跟在我后面。”

    成宴一愣，看着霍则琛走远，这才难以置信地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要保护他。

    本就风大雨大，快艇没有遮挡，还以极快的速度在海上疾驰，不消片刻，两人就浑身湿透，看上去甚是狼狈。

    尽管如此，两人身上的矜贵气质丝毫不减。

    快艇抵达大船旁边，很快一道爬梯降了下来，船上有两名男人催促，“动作快点！掉进海里，我们可不负责捞！”

    霍则琛和成宴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读到同样的坚决。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船。

    刚踏上甲板，那两名男人直接伸手搜身，确认他们什么也没带，这才领他们去找秦芒。

    一路上，霍则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船内布局，成宴走到他的身侧，低声开口：“这艘船是成氏的，我看过采购资料，这艘船有五层，一间驾驶室……”

    霍则琛冷眼看去，“成氏的船被秦芒开走，你都不知道？”

    成宴一噎，“这艘船平日里都停在码头，有船长负责……”

    话说一半，成宴皱起眉头，“不对，船长呢？该不会也被秦芒收买了吧？”

    “应该不是。”

    霍则琛看了看走在前头的男人，压低嗓音缓缓开口，“我刚才看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配枪，没有人能在枪口下拒绝任何事情。”

    闻言，成宴心下一沉，“秦芒有武器？”

    “怎么？”霍则琛淡淡地瞥了成宴一眼，“现在知道害怕了？”

    “不是。”成宴面不改色，“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到了。”

    男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两人的对话。

    他们的眼前，是这艘船上最大的房间，专门用来举办宴会。

    此时，秦芒就在里面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