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羽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边，窗外是鸟语花香，不远的矮树长满了常见却不知名的簇簇紫红色的小花，生机盎然。

    一只绿豆鸟跳上枝头，左蹦蹦右蹦蹦，好像在适应楼后传来的“一二一”的节奏。

    房间门是敞开的，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离羽转过身去。

    姜覆存走了进来，穿着笔挺的军装，打了个哈欠，坐到了书架前的椅子上。

    离羽问候了一声，就也拉开一张椅子，坐了进去。

    刚来到这间招待处的时候离羽就四处看过了，这套桌椅很重，表面是暗红色的很光滑，像是红木，但离羽对这方面不了解，而且在招待室放红木有点奢侈，所以离羽并不确定这是不是红木。

    身后的书架上放了很多书，多数都跟军事有关，还有一排是几乎没人去看的期刊，即使去年的书都跟新的一样，不拿出来还以为这些都是同一批。

    进门口的大地毯，明亮的灯盏，挂在墙上的号角……这间招待室整洁明亮，而且装饰很精致，一看就是有精心打理的。

    可就像刚学素描的艺考生，眼睛嘴巴这样的单个物体都画得很棒，可放在一起就怎么看怎么怪。也像是一道印度菜，食材都是熊掌燕窝之类的名贵东西，做出来却又是一滩糊糊。

    “怎么样，我这地方不错吧，一般人可进不来，装修都是那些战士自己搞的。”姜覆存打开桌上的小盒，取出两个小茶杯，将其中一个放在了离羽面前。

    离羽看姜覆存要泡茶，而茶叶罐离姜覆存比较远，在自己这边，于是便主动站起来去拿茶叶罐，谁知姜覆存反手就从椅子后面掏出一瓶大可乐，给自己满上了。

    离羽讪讪的坐了下来，接受了姜覆存给他倒的可乐。

    “怎么样，事情处理完了？”姜覆存终于进入了正题。

    离羽点点头，又摇摇头，开口到：“处理完了，但没处理好。”

    姜覆存笑了笑，“没事，那小女娃在你走后没多久就自己出院了，今天就回学校上课了。”

    离羽双手捧着小茶杯，没有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对不起陶琳琳，现在自然没资格去掺和什么。

    “至于齐殇……”姜覆存又继续道。

    离羽心中一紧，他这次的报告很清晰，但唯一没有说出来的就是青牛的真实身份。他是恨齐殇，但也知道齐殇的无奈，所以并不想齐殇被……

    此刻齐殇的身份被姜覆存说了出来，离羽很是惊愕，但并不奇怪，这老祖宗可是那无所不能传奇中的人物。

    不知道自己隐藏了齐殇的身份，还能不能回到仙人。

    “至于齐殇就随他吧，他也是个被破坏了灵魂的可怜人。他本性是好的，当了老大还知道约束手下，有他管着还省了心派人去剿匪了。”

    听到老祖宗没打算对付齐殇，离羽这才松了口气。

    “修为恢复了吗？”姜覆存一口闷掉可乐问到。

    “算是恢复了吧，就是不太稳定。”都说到这了，离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老祖宗，我的注灵明明坏了还能修仙？”

    “你觉得修仙是什么？”姜覆存没有直接回答离羽，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感受仙子，操控仙子，因为每人不同的方式与理解，会衍生出不同的效果。”离羽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也行吧，在我那时有个最大众的说法，叫感受自然，掌控自然，成为自然。

    一切都是自然，自然而然。

    所以，人自然会感受自然，自然就不用那注灵机器了。”

    姜覆存说的有点绕，但离羽也听明白了个大概。“那人本身就能感知到仙子的话，为什么我们之前都不行，需要注灵后才能修仙？”

    “可乐好喝，却也要从嘴喝才有味，你若是倒皮肤上，自是没味，若是倒鼻孔里，更是能把你呛死。”姜覆存悠哉回答。

    “意思是，不得其法？因为现在的人没有这个概念和方法，所以始终不能入门？”

    姜覆存喝爽了，往后一靠，直接把双脚搭在了桌子上。“是啊，功法也没有，传承也断了，你们拿什么修。”

    见离羽也不喝，姜覆存索性把杯子丢到一旁，捧着瓶子直接对瓶吹了起来。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们这些人也确实牛哇，还能想到科技修仙这种路子，这相当于是造出了人造灵根。”

    “灵根？”离羽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不由得问出声。

    姜覆存就喜欢这样会捧场的孩子，坐姿更加放肆，回答到：“就是对仙子的亲和度，灵根这东西本身不存在，跟慧根是一类词语。就以前门派招人就喜欢故弄玄虚，看你资质不行就说你没有灵根，搞得大家都以为灵根是个客观存在的东西。”

    打开了话匣子，姜覆存像是想起了什么，嘿了一声，“你别说，还真有人想造灵根，你也听过这两人，目翟和姬般。”

    “目翟也就是你们的目子，他主张的非命，兼爱，就是他想要制造出人造灵根的原因，他认为每个人的命运都不是天授的，应该由自己去改变，就你们经常说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最早就是他提出的，所以他要造出灵根，让资质不再成为修仙的限制，人人平等。”

    “还有姬般，他姓姬，氏才是公输，但你们更熟悉叫他公输。姬般他跟目翟似敌似友，早年因共同目标互助互利，但后来因为信念不合便分道扬镳了。目翟是个大才，几何，物理，军事等他都有不浅造诣。而姬般就不行了，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就是个手艺人，而且他没有灵根。”

    “他不能理解目翟说的那些小圆球，也搞不清楚什么脑域，就捣鼓自己那些小东西，别说，还真给他搞出点东西来。他被茅草给划伤了，然后又想到了螳螂的锯齿，然后就想到别的生物都有，为什么人不能有，于是就开始研究改造人，锯子就是那时候顺手发明出来的。”

    听到这离羽一惊，他没想到这些有名的人物还跟修仙有这么深的关联，也没想到以前的研究能到这种地步。还有改造人啊，几千年前的改造人，怎么越听越玄幻了……托尼见到公输般是不是得叫一声祖师爷？

    “哎你们去年抓那几个改造人我看过了，说实话，跟姬般的没法比。姬般这个人啊，我也是真佩服他的，要不是受当时科技限制，他是最可能走出一条新路来的，就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还有机械飞升。”

    “那后来呢？”离羽连忙问到。

    “后来啊，姬般死了，他用木头和金属能很巧妙的与人结合在一起，达到了大部分修仙者都难以达到的高度，理论上他们可以永生。但木头和金属腐朽的太快了，即使是精金和秘银都无法达到要求，他构筑的回路很快就会被腐败给破坏，本就不再完整的人更是经受不住，快速死亡。”

    离羽一声叹息，如此惊才艳艳的神人，竟败于材料老化。若是生在现代，那又会是怎样一个盛世。

    “一不小心扯远了，老了就爱发散思维。还是来说说你，怎么个不稳定？”姜覆存居然还记得之前聊到哪了。

    聊回了自己，离羽严肃了一些。“我有时能调动更多的仙子，有时又不行，阵法威力也是时强时弱。”

    “什么时候强什么时候弱？”姜覆存进一步问到。

    离羽有些尴尬，撇开了视线。“与齐殇战斗的时候强，之后都弱……”

    “……”

    姜覆存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你当时有没有在想什么？或者什么干扰因素？”

    “我当时……也没什么吧，就是很激动……”离羽仔细的回想着，但突然被姜覆存打断了。

    “你入魔了。”

    “什么？”

    姜覆存的表情有些严肃。“你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