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深看着她犹豫一瞬，“路都走不稳，有什么事不能先缓缓？”

    他的脸上全是担忧之情。

    沈悠悠跟他对视，随即娇娇弱弱的笑了：“不是工作的事，我想打电话给表哥，让他帮我回家拿些换洗用品。”

    她越说，声音越低，巴掌大的小脸浮上一抹红晕。

    陆时深愣了一瞬。

    他完全没想到，还很越界的问了沈悠悠这个问题，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

    “行，走吧。”

    女孩子不像他们大男人，讲究一些也是应该的，毕竟还要住院几天。

    陆时深伸出一只胳膊，让沈悠悠抓着。

    他带着她出去，路过王秀秀跟陆小昭的时候，目光都没有给一个，全部身心都关注着摇摇晃晃的沈悠悠。

    他甚至因为过于关注沈悠悠，走了连病房门都没空关。

    还是徐阮棠站起身去关的。

    “妈妈，爸爸很关心沈姐姐？”

    陆小昭捏着勺子，一边给王秀秀喂饭，一边眨巴着大眼睛提问。

    王秀秀在吃饭，边嚼边想怎么回答。

    徐阮棠先开口了：“你爸爸啊，为人就是太老实善良了。你沈姐姐人缘差，都没有人肯照顾她，你爸爸见不得她独身一人，连个家人都没有。”

    陆小昭眨了眨眼，小脑袋在慢慢消化这些知识点。

    王秀秀摸了摸他的头，“小昭，你也快吃。”

    陆小昭思绪被拉回来，很开心的舀了一勺饭塞到嘴里。

    贾淑玲那边没人，徐阮棠跟王秀秀说了一声就先过去了。

    等到病房里剩下王秀秀和陆小昭母子，他们你一勺我一勺的吃完这顿饭。

    王秀秀拉着陆小昭的手，“小昭，坐妈妈身边来。”

    陆小昭很乖的挪了挪凳子。

    “小昭。”王秀秀实在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如果有一天，爸爸跟妈妈在一起生活的不开心，想要分开，小昭会怎么想？”

    陆小昭一张笑脸立刻垮了。

    “爸爸不开心吗？为什么？”

    王秀秀顿了顿，“大人和大人相处，有时候就是会不开心，不单单你爸爸不开心，妈妈也不开心，所以我们可能会想着分开。”

    陆小昭“噌”的一下从凳子上起身。

    安静的病房内，凳子腿划拉地面的声音极其刺耳。

    “妈妈，你跟爸爸要离婚吗？”

    他的眼泪涌出来，瞬间模糊了双眼。

    毕竟太突然了，孩子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王秀秀能想到也能理解。

    她坐直身子，朝着陆小昭伸出双臂，“小昭，你先过来，妈妈抱。”

    陆小昭没有犹豫，直接扑到王秀秀怀里哇哇大哭。

    “妈妈，我不想你们离婚，我想要妈妈，我想要妈妈。”

    差不多半年前，陆小昭还曾泪眼婆娑的冲着王秀秀喊：“我不要妈妈了，我不要妈妈了。”

    那个时候的他没想到，半年后又要面临这种抉择。

    但这次，他舍不得妈妈。

    “妈妈是好妈妈，不是那个坏妈妈，爸爸坏，爸爸是坏人！”

    陆小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在咕哝着。

    王秀秀紧紧搂着孩子，眼泪也忍不住要下来了。

    她强忍着，试图跟陆小昭讲道理，“小昭，就算爸爸跟妈妈分开了，你还是妈妈的孩子，也还是爸爸的孩子。”

    “爸爸跟妈妈分开，不影响我们继续爱你。”

    “小昭，你现在都长大了，是小男子汉...”

    王秀秀说不下去了。

    她实在没办法说出那句“你应该尊重爸妈的选择。”

    孩子那么小，就要被迫尊重大人的选择，凭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王秀秀抱着陆小昭，声音哽咽：“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

    没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终究是她亏欠了他。

    .......

    徐阮棠先回了贾淑玲的病房一趟。

    她想着，先问问贾淑玲想吃什么，再去食堂看看有没有。

    哪知回到病房，贾淑玲靠坐在床上，小桌板上放着饭菜，她在慢吞吞的吃。

    看到徐阮棠，她冷哼一声，“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出了点事。”徐阮棠有些心虚，“我喂你？”

    贾淑玲睨了她一眼，“不用，我右边胳膊又没事，死不了。”

    徐阮棠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反正她没来的时候，贾淑玲自己吃的挺好的。

    她看到桌子上放着另外一个饭盒，走过去打开就开始吃。

    这肯定是陈继让人送来的。

    所以也有她的份。

    明明才过去一上午的时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吃完饭，徐阮棠收拾了贾淑玲的小桌板，又问她要不要上厕所。

    等处理完一切，她洗了饭盒回到病房，倒在另外一张空床上补觉。

    贾淑玲也躺着，意外的安静。

    徐阮棠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旁边床上的人冷不丁出声：“沈悠悠跟王秀秀在几楼？”

    睡意正浓，突然被吵醒。

    徐阮棠烦躁不已，偏偏想装睡都睡不着，被气的脑子清醒的不得了。

    “你要干嘛？”

    徐阮棠叹了一口气，无奈开口。

    贾淑玲平躺着，盯着房顶回答：“我这样子，什么都干不了，就是问问。”

    等了一会儿，她又继续说：“王秀秀也够惨的。”

    贾淑玲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平静的像是在描述一个事实。

    徐阮棠闭着眼，下意识回答：“是啊，你们这些人都盯着有妇之夫不放，天天骚扰她，能不累吗？”

    说完，她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贾淑玲竟然觉得王秀秀惨？

    “二婶，你不喜欢陆时深了？”

    徐阮棠放低音量，盯着对面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狐疑问道。

    要是喜欢，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同情对手的话的。

    王秀秀听到这话，才眨了眨眼，不自然的偏头瞪她一眼。

    徐阮棠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疑惑。

    “陆时深已婚，我也已婚，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王秀秀语气真诚。

    徐阮棠不由拧眉，“那你不喜欢他，之前干嘛做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的事，还时不时在陆时深面前找存在感？”

    她的行为有悖常理，甚至有些诡异。

    难道她还想反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不成？

    徐阮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贾淑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