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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造神
第 58 章 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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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沙拉拉的竹叶婆娑声慢慢涌入耳中,手掌传来久违的温热手感,好像被人轻轻握住,不断下坠的失重感落地消失,淡雅的清香裹挟着湿漉漉的气息钻入鼻尖。

    大地刚下过一场雨。

    失去视觉后,白祈祾能“看见”的东西倒变得多了。

    “醒了?”熟悉的少年音响起,带了几分很久不曾开口的嘶哑与低沉。

    “嗯。”并不想作声,但出于礼节,白祈祾还是忍着性子,晕乎乎地勉力应下。

    她沉沉地长呼出一口浊气,催促着自己的身体尽快从卧床休眠的状态中苏醒。

    趁着调整呼吸的空当,白祈祾逐渐回神,移了移手指,将掌心从温热中抽出:“这是哪里?”

    “老头子的院里。”

    忍不住心底叹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自己好像总是欠他的——

    不过不是在大殿上吗,这是怎么……师父呢?师姐呢?

    刚从混沌中苏醒,白祈祾脑袋一会儿昏,一会儿沉,思绪犹如纠缠在一起后被扯断的蚕丝,藕断丝连间很难成片,无法连贯地琢磨完整个问题。

    就在她思绪放空之际,风靖的一声“对不起”直接将她拉回现实——她愣住了,迟迟地“啊?”了一声。

    对不起?为什么要对不起?

    这是吃错什么药,突然转了性子?

    白祈祾不明所以,还未等她问出口,风靖直截了当地解释道:“我不该说那些话。如果不是那些话,你也不会变成这样。是我不对。”

    风靖声音沙哑,话中疲态难掩,不难听出,他这段日子过的并不畅快,甚至可以说很自责。

    “……倒也无碍。”听到‘那些话’,大殿上的回忆涌入脑中,白祈祾咬牙敛容,坐起身勉强笑了笑,淡淡摇头:“你说的是事实,我的确欠你一条命——不过,现在好像是两条了。”

    白祈祾一边忍痛调整着坐姿,一边尽力地假装轻松,说些不靠谱的胡话。

    风靖脸色本就难堪,闻言,当下被气得反而“哼哼”笑了两声,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语气似玩笑,又似认真地埋怨道: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倒宁愿你和小时一样,生气了便来胡搅蛮缠。总好过这般——这般、怎么说来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对,我就是那穿肠而过的酒肉,无论做什么,对你来说都不痛不痒的。”风靖语速快,嘴又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穿肠而过的酒肉?”白祈祾疼得直小喘气,冷汗直流,听他满嘴不着调,拢了拢被褥,拉了下嘴角,故作轻松地唉声叹气道:“这世道,我不怨酒肉,反倒因我不怨酒肉,遭来酒肉的怨,多怪。”

    “本就是……”风靖听她说得恁绕口,直皱眉,还想继续就着“酒肉”争论,抬眼瞧见白祈祾苍白的脸,没了心情,轻叹口气,沉默下来。

    想她现在也看不见,便不避嫌地盯着她,望得直了,心头一跳,突然很想抬手去碰一碰这人,他连忙转口问道:“毫无血色,煞白的一张脸,想吓唬谁呢,你莫不是琉璃做的罢?琉璃成精了。”

    ‘琉璃精’沉默,哑口,这人今日莫不是疯了不成:“你看我像吗。”

    风靖点头:“冰冷冷的,瞧上去坚硬的很,其实弱不禁风,戳一下就碎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

    ‘琉璃精’侧耳,听得“弱不禁风”四个字,顿时恨的牙痒痒,这人是讥讽自己呢。

    脸上挂着笑,白祈祾不愿与他再逞口舌之快,听些胡言乱语,别开话题:“胡说些什么,我昏迷几日?流波山怎样了。”

    突然提到流波山,风靖脸上神情变了又变,白祈祾听见他不安地整理袖袍的布料摩擦声:“受着这么重的伤,有时间问这些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

    这是有变数?白祈祾皱眉,心中忧虑渐起:“出甚么事了?”

    风靖瞧她坚持,犹豫片刻,只能挑挑拣拣地回道:“魔教抓了只夔牛走。夔牛,就是那只神兽,亘古便在的那只。你知道的罢……也不知道他们要夔牛做甚么?”

    风靖边说边瞧白祈祾的神情,瞧她还算一副自若模样,接着道:“除了这个,失踪千年的乾坤清光戒也出现了,在鬼王宗宗主身边的一位白面书生手上,江湖上说他是失踪已久、上一代鬼王麾下的青龙,就是四大圣使的其中之一。”

    “那戒指听说是已失踪千年的九天神品,极厉害的法宝。”风靖说到此处,莫名地顿住,笑了笑:“如今重现世间,竟在鬼王宗手上。”

    “加上这些年来,魔教暗地里一直都有一个传言,那就是传说中魔教的无上圣典——经卷‘天书’,已然落在了鬼王宗的手里。”

    如今的魔教以四大派系为首——万毒门、合欢派和长生堂都是八百年前黑心老人去世后,炼血堂败落时方才兴起的大派,历史悠久,根深蒂固。唯独这鬼王宗一脉,却是三百年前突然兴起。门下高手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头,两百年间就已经与另三派共分魔教天下,令人称奇。

    魔教之中,势力倾轧无所不在,各大派系无不想达到当年黑心老人在时,炼血堂呼风唤雨的那种地步。只是各门势力相当,就连剩下的众多魔教小派系,也多各自依附四大宗派,难分上下。是以虽然暗地里勾心斗角,但表面上众人却也勉强保持着和气。

    如今鬼王宗如此得势,无论是对魔教还是正道,不可谓不是一桩大事。

    风靖挑着魔教的说,半分没提青云,白祈祾叹气,知他心思,不过是怕自己重蹈覆辙罢了,可她既知此次青云有遭难这一劫,又如何能真如风靖所愿,置身事外,放得心下?

    “青云呢?”白祈祾幽幽转头,越听越是心惊,本打算看情况再行事,却没想到出了意外,没有自己的干预,事情还是没有任何偏离地朝预知那般发展了——

    “……魔教捕夔牛的时候,一位青云门弟子同时用出了太极玄清道与天音寺的大梵般若,这大梵般若是天音寺的不传之秘,此次在一个青云门弟子身上出现,掀起了正道的轩然大波。更何况他还被发现手上所持的武器是至邪兵器噬血珠。”

    “这名弟子现下被关了起来,再过半月,便是青云门、焚香谷、天音寺的三门会审之日。”

    竟到这一步了么?

    白祈祾双眉紧皱,面浮懊悔之色,风靖担忧的望着她,瞧她如此,苦笑道:“我怕是拦不住你了,是也不是?”

    白祈祾没有答话,点了点头,她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青云不管的:“你待我好,三番五次救我,欠你的恩情我自知难以还清,心里感激不尽,但你口中说的那名弟子,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师弟,温厚,淳朴,最是乖巧不过。此次他与大竹峰有难,师父师娘更是待我如女,这等关头,我万分不辞。更何况,这全天下,或许只有我能站出来挽回局势了。”

    风靖瞧她又是一副将所有担子往自己身上背的姿态,怒从心来,拍案而起:“你当英雄当上瘾了,疯了不成!?就算他是你的师弟,你真当能救得了他?他不但偷学别家绝学,还拥有噬血珠,私通魔教,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青云门弟子,就是你师父来,也保不住他,你孤身前去,又有何用?还只有你能挽回局势?你莫自作多情,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风靖被气得狠了,胸膛起伏不断:“此番三门会审说是会审,不过是青云门彰显自己天下第一门的气度与公正,在全天下正道眼皮子底下公开审判罢了,就算你师弟有十分十的隐情,如今正邪摩擦如此激烈,你真当正道能容下他?就算捡回一条命,他以后还能在青云门生活?你若想当那个甚么力挽狂澜的狗屁英雄,不过是平白搭上自己的命!”

    风靖越说越激动,说到难过处,身子开始颤抖,险些失态。

    她怎么就不懂呢,她怎么就不懂呢,事已成定局,为何就不肯离开这青云,随我回阿母身边呢?

    “或许真如你所说,我此番前去不仅无用,还会搭上自己这条命,可我本是孤魂野鬼,便是一去不返,也不曾后悔。”

    “——但我若是不去,此后,怕再无一夜安眠。”

    “你珍视族人,珍视阿母,珍视……风酒。正如我珍视师弟、青云、大竹峰一般无二,我知你担心我,才这般与你说,讲给你听,还望你理解我哪怕半分,此事之后,若我还能留条命,我定竭尽所能偿你此恩。”

    白祈祾言辞恳切,话语轻柔,慢条斯理,一字一句讲来,倒让风靖有一瞬间她在说缱绻情话的错觉。

    是了,她同你如此推心置腹的恳求你不要阻拦她,你又怎么舍得拒绝她呢。

    风靖瞧她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顶,这等脆弱,仍心系着青云,心系着那个吃人的漩涡,顿感万分痛苦,闭上眼,仰头鼻尖一酸,眼眶滚烫。

    若此时她拜托的是其他任何一件事,哪怕是摘天上的星星,他恐怕都不会说一句不,可、可他的风酒,却口口声声的求他,不要拦她、不要拦她啊!

    这让他如何答应,又该如何自处呢。

    “可是、可是……”风靖话一开口,就哽咽得无法往下继续说了,他心里也清楚,再多的‘可是’对眼前这个女子都无用。

    她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风酒,她早已成为了别人的小师姐。

    风靖无法应承,却也无法拒绝,转身,留给白祈祾的,只有一个萧瑟的背影,他此刻多么庆幸,白祈祾瞧不见他的样子,只要看不见,他就仍是那个意气风发、谁也不放在眼里的风靖。

    他忍住哽咽,强撑着轻声呵道:“如此这般,我便再也不管你了,任你去逍遥,此番涉险,也莫想我再救你。”

    “好。”

    白祈祾一个“好”字,听得他却是心都碎了,他强作硬态,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风靖前脚刚走,医师后脚便端着汤药进了门。

    “哟,醒了啊?这是怎么了,我这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如此过,你这是刚醒就将他气了个饱?”医师推门,啧啧称奇,一边不断回头望风靖离去的方向,一边踏进门毫不客气地径直坐下,白祈祾被问的哑口无言,正欲道歉,医师却是一摆手,毫不在意地继续接道:“气气这小子也好,省得一天到晚趾高气扬的,尽找我麻烦……不过你也别太生气。”

    医师将药汤放在桌上:“我知道他之前做了不对的事——回来后一直很消沉,神神叨叨的念了很久。”

    “但他这几天也着实受了累,之前被暗算伤得不轻,伤还没养好,听闻你出事了,马不停蹄的就往外跑,我拦不住他,让他别动手,免得伤口恶化,他倒是当了耳边风,把你搬回来的时候,抖得那是一个惨——全身伤口崩裂不说,还一直问我你还能不能活。”

    “哼,要我说,这就是不相信我的医术!我都说了你没事,他偏不信,这几日非要自己日夜守着,生怕你醒不过来。”

    “你这体质哪能醒不过来?我看他脑子不清醒,我就是不管你,将你丢去大街上,给点时间,你也能完完好好的到处蹦跶。”

    “不过也多亏了我神医妙手,嘿嘿,我怎么说的来着——这普天之下,就是阎王,也不敢在我手底抢人。”医师说到此处,得意的眯眼翘了翘胡子。

    白祈祾沉默,他这般倒豆子似的啪啦一通话,看似是抱怨,实则却在为风靖开解,他和风靖二人虽常吵嘴仗,不太对付,但真说起来,忘年交情颇深。

    换个明眼人来都能清楚,风靖这小子虽明面上不承认,硬气的很,可若他心里真没些个那意思,又何必将这么多年的时光与心血都花在她身上?

    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总是带了点坎坷,若这姑娘也有意,帮着自己的小弟兄稍稍提点两句,也未免不可——人不能总是闷头做事,做了,别人不知道,岂不就是白做了?

    可如此看来,尽管自己明里暗里费尽口舌,但这姑娘听完是双唇紧闭,沉默良久,神情也不咸不淡的,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医师暗叹一句,转头说道:“嗳,说恁么多作甚,手上的汤药都快凉了,你赶紧趁热喝了。”

    白祈祾心下尴尬,她也不是没猜到风靖或许真的对自己有意——只是这种事,的确勉强不来,再加上以前从未遇过这种事,一时愚钝,不知如何应对。现下既然医师给了台阶,便也顺着下了:“是了,此番受难,多谢医师搭救。”

    说着竟想要起身给作揖,医师瞧她如此兴师动众,哎呀一声,骂道:“你这是干什么,这儿兴这套么?别把甚么繁文缛节都搬过来折煞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说罢将她推回床上。

    “你先别急着谢我,你这眼睛,可不好治——是戾气直冲神台,眼睛替你挡了,神台对你们来说有多重要是知道的吧,往后要是再多激动个几次,啧啧……”

    “无妨,此番境地,祈祾省得,医师无须有任何负担。”白祈祾用药的手停下来,认认真真的摇头,道。

    “嘿,你这女娃性子好生刻板,瞎的是你,倒反过来安慰起我来了?”医师摆手,咂咂嘴,话头一转,说道:“其实你这眼睛虽不好治,却也算不上难,只要将眼里残存的戾气驱掉即可,我明日教你一法,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不出几日,就能恢复目力。你现在体内真正恼火的是火种——你还不知道你体内有火种罢?”

    “火种?”白祈祾一愣,突然想起了与风靖初见时,他提过的一段话:

    ‘不知为何你到了云朔那儿,将他们的火种给盗了出来,跑掉了,你闯的祸很大,云朔一边布下天罗地网,一边一直给阿母施加压力,想让我们也派人抓你。你别怪阿母,我们理亏,讨不得好,她也是不得已的。’

    ——我体内的火种,便是“我”从云朔那儿盗出来的火种?

    白祈祾疑惑皱眉,可为何盗出来的火种,却跑到了身体里?

    “也是,那小子说你失忆了。这火种,是……云朔的东西——云朔你也不记得了?”医师提到云朔,面色变得古怪起来,呸呸几声,继续说道:“——那可不是甚么好东西。你之前可是一旦情绪激动,就会感到心腔被炙烤、理智失控、嗜血?”

    “是。”白祈祾艰难地点点头,不愿回忆那些事情,沉默一会儿,还是补充道:“同时还有力量的增强。不仅如此,我也变得越来越容易失控,越来越难掌控情绪,每次失控后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对了,这便是火种在催变。”医师手一拍,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样。

    “催变?”白祈祾不明所以,这火种还有催变一说?

    “嗯,风靖最近查到云朔在搞甚么事——也是因为这个,他被云朔暗下杀手,之前东躲西藏,逃到了我这儿避难。”

    “啧,还就这么老一套的样式,玩不出一丁点新花样……不过狗咬狗,一嘴毛,不关老子的事。后来,估摸着云朔是怕风靖回去通风报信,导致他们计划败露,情急之下便开始催化你体内的火种。”

    “这……我体内火种和风靖回去通风报信,又有什么关联?”白祈祾听得是云里雾里,满心不解。

    “这是因为,火种如若完全催化——你会变成一只只知嗜杀、毫无理智、感情可言的野兽。风靖将你带到我这里,正是想让我解决此事。而将风靖困住,不就是他们想要的最佳结果么?”

    “更何况,火种,可是他们视若生命的东西,是绝不会让你带着火种同风靖一块儿回去的。嘿,不过我听他说,你不愿同他回去,这一点,怕是云朔都没有料到罢。”医师说到此处,啧啧笑起来,好似让云朔吃瘪,哪怕只有一丁点,都能让他无比畅快,也不知他与云朔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他说了恁多,白祈祾却只听进去一句“只知嗜杀、毫无理智、感情可言的野兽”,她心头一跳,像被触发了关键词般,想起了上一世,那段努力被她刻意遗忘的前尘,如洪水猛兽朝她席卷而来。

    白祈祾面色瞬间惨白,额上有虚汗浮出,呼吸间越来越急促紧张,肌肉也随之紧绷。

    医师瞧她脸色突然不对,忙伸手替她把脉,可脉象显示除了心率狂跳以外并无异样,他面露担忧:“女娃子这是怎么了?”

    “……无妨。想起了一些往事。”白祈祾低低的小口喘气,摆手,只是那凄惨脸色,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无妨的样子。医师瞧她不愿多说,也不再问,叹了口气,刚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却听她突然问道:“……您可知这火种如何解得?”

    这一问,就像是触碰到裸露的伤口,医师一缩,碰到了瓶瓶罐罐的瓷瓶,叮咚碰撞出一片清脆的响声,他脸色逐渐胀红变得铁青,半响回了句:“不知!”

    二人沉默下来,各有心思,片刻之后,医师先是开口,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不知道……我说过,这天底下,阎王不敢与我抢人,可我没说,这天上的事……火种,我解不得。”

    火种不属于人间?白祈祾皱眉:“那——”

    医师“啧”的一声,打断白祈祾的话,瞧上去很是不喜,不愿再被追问,神情恹恹间说道:“云朔的火种,只有云朔知道如何解,你跟着风靖回去,以外交的形式逼云朔给你解,如若不然,就等着被云朔控制,变成……”

    说到此处,白祈祾脸色一变,医师适时住了口,略微一顿,转而道:“不过云朔知道你们想回去,入口那儿一定有埋伏,你们也回不去。”

    “嗯?为何?”

    “这入口,不是你们人间城池那种形同虚设的摆饰。”

    知她“失忆”,医师没有为难,直接解了惑:“这回去的路,只有一条,便是他们称之为‘入口’的玩意儿。可那入口,根本就不是实物,而是一道光柱——光柱之下,只有拥有神骨或神体,才能通过检测,回到上边儿。”医师说到“上边儿”时,抬手指了指天上,白祈祾顺着他指尖的方向望去,只瞧见了万里无云的广袤净空。

    医师瞧她一时晃神,神情似笑非笑,眼皮一抬,满是讥讽揶揄,语气怪异地耻笑道:

    “风靖没有告诉你吗,你们,都是住在天上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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