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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造神
第 68 章 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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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因着贪杯,理应卯时出发的白祈祾直到巳时才悠悠转醒。

    好在修为精进不少,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半天的脚程,如今只需个多时辰就能走完,并不担心误事。

    白祈祾一边收拾着没剩几个铜板的行囊,一边想起昨日在小环面前因不愿落了面子,腆着脸哐哐付钱的场景,心里不由得有一丝懊悔。

    平时也不是个冲动人,怎的那时就如此冲动呢。白祈祾望着十分“羞涩”的行囊,叹了口气。

    这下可好,连酥点也买不起了,本还想带一块绿豆糕回去给陆师姐的——

    想起陆雪琪,白祈祾古井无波的心如投石入湖,荡开一丝涟漪,她低头不知想到什么,手里收捡的动作慢了下来,嘴角也不自觉地抿唇勾起。

    可笑着笑着,她又无可避免地想起了近日烦丝,眉眼逐渐安静下来。

    白祈祾便是这番性子,就连偶然拾得的开心,也难以尽情。

    她将所有的忧愁都怪罪在昨夜的酒上,抬眼,白祈祾望着窗外缭绕在远端的山,想,待事情都结束后,定要寻些好酒,同陆师姐好好地饮上几杯。

    只是,不知陆师姐会不会喝酒……

    ***

    离开客栈前,白祈祾找到山海苑的掌柜和张庆,郑重地道谢,表示自己一定会将此次的费用归还。

    掌柜的拗不过她,最后没词儿夸了,连连称赞白祈祾是天上的善神仙,听得她是坐立难安,连忙作辞,都没来得及同小环告别。

    白祈祾刚跨出山海苑,没走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就在方才,她敏锐地察觉到左前方有一道紧盯着自己的视线。

    不准备打草惊蛇,白祈祾不动神色地侧身弯腰,借着检查包裹的动作用余光扫视了番,果然在不远处的巷子口发现了一个一直在有意无意观察自己的中年男人。

    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体内没有多少灵力涌动,身形却十分精壮,衣着也板正,想来有些拳脚功夫。

    白祈祾微微皱眉,心下有了打算。

    她从包裹里拿出一个铜币,丢给右手单手把玩,随后步伐一顿,转身开始悠哉游哉地逛起了集市。

    她左看看,右瞧瞧,脚下的步子一直不紧不慢,瞧上去,真有几分闲情逸致的意思。

    不知不觉中,白祈祾慢悠悠地晃到了整个河阳城最大的青楼外,她站在青楼前立定,抱着膀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处,盯梢的男人望着白祈祾的背影,心中顿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就在几息后,青楼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大群寻欢作乐的富家子弟醉醺醺地相邀着从内走出。

    乌泱泱一大帮人瞬时将整个街口占去大半部分,人影相错间,白祈祾侧眼微微一笑,身形从中隐没。

    视野丢失,男子心里一沉,暗道不妙,也不管会不会被发现,大步走上前去扒开人群,但那群富家子弟本就纨绔,被男子一挤,十分不满,借着酒劲嚷嚷起来,如此再一推搡,场面愈发混乱不堪。

    那男子忍着脾性,抻长脖子,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丢失的目标,但混乱交叠间,瞥见的,只有一双饱含轻蔑笑意的眸子。

    那双戏谑的眼睛转瞬即逝,男子这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再找也是无用。被如此戏耍,自是心生不忿,男子狠狠地咬着下牙,脸上青筋暴露,狠戾的模样让周围想找他麻烦的富家子弟顿时酒醒不少,互相推脱间散了开来。

    摆脱了监视的白祈祾拐进一个巷子里,从偏僻的墙脚借力登攀,立在不远处的高檐之上。

    俯瞰着整个街道,白祈祾的手里不知何时捏了封信函,展信阅览,她沉默地凝眉……

    半晌之后,神色回复平静,白祈祾将信函原封不动地叠回,随后瞥下眼去,左手持信,右手指尖冒出一簇玄黑色火焰,侧过手指,火苗顺着骨节跳跃而上,在接触到信函的一瞬迅速扩散开来,不消一息,信函就在火舌的舔舐下被吞噬得一干二净,连灰烬都没剩下。

    做完这一切后,她阖眼,复又睁开,抬眸望着那个男子匆匆远去的背影,谁也不知白祈祾在想些什么,几息后,她身影一晃,轮廓逐渐消失隐匿于半空中。

    ***

    街尽头,一处酒楼临街二楼的窗边。

    “公、公子,属下无能……跟、跟丢了。”

    方才一直跟在白祈祾身后的陌生男子此时正战战兢兢,满脸恐惧地低头站在一位年轻男子身后,面上汗涔涔而落,却不敢抬手擦拭。

    “下去罢。”被唤作“公子”的年轻男子轻声细气,嗓音十分阴柔,但不知为何,却总让人有种凉意,好似被毒蛇缠身般,愈听心里愈是发慌。

    男子松了口气,刚想退下,低头却突然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味,他条件反射似的双腿一软,跌到地上,吓到几乎走不动路,随后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头哐哐撞地,一边撞,一边颤抖着哭喊道:“属下无能、属下罪该万死!求公子饶命!饶命啊……”

    昏暗的房间明明回荡着瘆人的求饶声,却仍让人觉得一片死寂,透不过气。

    公子负手转过身来,面色平静地望着脚下的人崩溃到涕泗横流。

    片刻之后,他复又转回去,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轻声细语道:“她异常机敏,甩你们这群废物十万八千里,我毫不意外……自行下去领罚罢。”

    “是、是!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被骂废物,那男子不仅不生气,反而如蒙大赦般一把抹下脸上涕泪,连连磕头,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待房间彻底陷入寂静后,空气凝固下来,好似时间都在此静止。

    公子伸手抚上窗棱,指节瘦削得夸张。

    他双眸微凝,望向脚底川流不息的人群,轻扯嘴角,阴阴地笑了:“我倒是不急,你呢?你急吗……”

    ***

    晚霞映衬着天光,在边际如泼墨,划出一片火烧云,绚烂之极。

    巍峨高耸、直入霄云的山峰同记忆中的一般无二,仙气缥缈,庄严神圣。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平静祥和。

    大竹峰的用膳厅里,宋大仁等人围坐在一起用餐,没有人开口,气氛低沉。

    “……大师兄,”低头摆弄米饭的杜必书皱着眉头,看上去忧心忡忡:“师傅刚才是不是往小师弟房间的方向去的?”

    “唉,”宋大仁闻言一怔,叹了口气,摇摇头:“你管这些干甚么,赶紧吃完饭去修炼!”

    “哎呀!修炼甚么呀!”杜必书闻言怪叫起来,“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筷箸,心烦意乱:“我哪里还有心情修炼?小师弟现在被关紧闭,别说探望了,门都不准出!还有小师妹!至今仍生死未卜啊!再听听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都传成什么样了!我这个当师兄的,看着他俩从小一点一点长大,现在这样,你让我怎么修炼得下去?!”

    杜必书满面愁容,一番话说得是又急又气,吴大义几人听了,都苦着张脸,低下头去。

    “好了,老六……”

    这些事,大家本就心知肚明,难受得紧。瞧着气氛越来越沉重,宋大仁用筷箸头戳了戳杜必书,示意其不必再说,口中劝道:“……别说了,吃饭吧。”

    “我吃饱了!”堆积的心事起了头,就像溃了堤的洪水,一定要倒个痛快,杜必书心里憋得难受:

    “大师兄,小师弟那事就算了,毕竟师命难违,可小师妹呢!小师妹的事我们就不应该藏着捂着,你看今儿下午,小竹峰的陆雪琪……哎呀,我是说,就连别峰的,都能顶着惩戒为我们小师妹出头,我们又是为何……”

    “老六!”宋大仁沉声打断道。

    “……算了,不说了,我去散散心。”杜必书心中烦闷,有些控制不住脾气,“倏”地声起身,将椅子一把扯开,弄出不小动静。

    杜必书走到门口,“啪”地声将门推开,就在他刚想迈步时,在天边突然出现一道御剑而来的人影,那人影的速度之快几乎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眨眼间就从视线尽头倏地一下急掠而过,朝主殿方向飞去。

    直到那道残影消失后几息,空中才传来一声破空声。

    “嘭!”

    一瞬间,气流爆破带起的极致裂空声吸引了用膳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皆停箸抬头望去。

    是谁?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就连站在门口的杜必书也愣住了,回过头望向宋大仁。

    近几年大竹峰因着低调,鲜有外客,就算偶有拜访,也是恭敬地落在峰门外,再徒步走进来。上次像这番突有来客造访,还要追溯到齐昊与林惊羽那回。

    众人心里都没底,眼下这种节骨眼上,难免多让人多想……莫不是门里对小师弟的判处下来了,主殿来人知会?

    几人面面相觑,心情逐渐紧张起来,谁都没有先开口,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所有人最前头的宋大仁。

    宋大仁被众人用眼神望着,也紧绷起来,他拧起眉头,满脸忧虑地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随后沉吟一会儿,踌躇间站起身来,道:“……你们继续吃,我去看看。”

    ……

    说是这么说,其他人当然无心用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时不时地望向门外。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一阵脚步,众人循声转头。

    “嘎吱——”

    用膳厅的门被推开,众人皆屏息等待,气氛有一瞬的沉默。

    门口站着的是大竹峰的大师兄,宋大仁。

    众人目光上移,朝宋大仁脸上望去,本以为会是凝重的神情,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宋大仁满脸涨红地站在门口,十分激动,和走之前完全不同。

    也不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才能让一向沉稳的大师兄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迎着众人的目光,宋大仁并不急着开口,只是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笑得过了又想忍耐,憋得满脸通红。

    “呃……”

    一时间,众人心里都一紧,最沉不住气的杜必书先站了起来:“大师兄,怎么了?发生什么如此开心?”

    宋大仁扫过他一眼,摇摇头,没有答话,只是目光激动地在众人变幻莫测的脸色间来回逡巡,欲言又止停顿好几次。

    众人满脸疑惑,就连一向最为沉稳的郑大礼也忍不住开口催促道:“宋师兄,到底怎么了?”

    宋大仁望着所有人都抻长了脖子,吊足了胃口,不再打哑谜,嘿嘿一笑,往旁侧步,让出了一人的位置。

    只见明暗交界的门外,有一只脚踏了进来,随后一个身影完全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人身着板正的青云衣饰,笑盈盈地抿嘴笑着,可能是许久未见,双手背在身后,隐约可见一丝拘谨,室内亮堂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洒下一片温柔的侧影,眉目熟悉而安静:“各位师兄,我回来了。”

    “……”

    室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后不管是谁,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狂喜,歇斯底里地欢呼起来:

    “小师妹!”

    “师妹!”

    “是小师妹回来了!”

    “太好了!快去告诉师傅师娘!”

    “还有灵儿!快把灵儿叫来!”

    众人对视一眼,眸中满是最真挚的庆幸与开心,接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一窝蜂地冲向白祈祾,桌椅倒地声混杂着欢天喜地的惊呼一瞬间点燃了整个大竹峰,眼见着师兄将自己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白祈祾也开心地弯了眉眼,一一应着。

    可笑着笑着,白祈祾环顾四周,发现好像少了个人,于是便开口问道:“小凡呢?”

    听到小凡,师兄们脸上的欣喜如大梦初醒逐渐冷却下来,白祈祾望去,个个面上都带有难色,还是杜必书开口道:“……小凡在屋子里休息。”

    听出语气中有些不对,再瞧他们神情,白祈祾自然也懂,小凡多半是被师傅关了禁闭,虽有很多话想和小师弟确认,可她也不愿让师兄们为难,于是便宽慰一笑,主动岔开话题,聊起在山下的经历。

    只是被这么一打岔,众人就是兴致再高,心思也不如起初那么纯粹了。

    就在众人聊得正起劲时,田灵儿踩着她那绚丽夺目的“琥珀朱绫”风风火火地从天边疾驰而来,还隔着老远,白祈祾就瞧见了她那可以点亮整片天空的霞光。

    围着白祈祾的众师兄见此场景,都十分默契地笑着往后撤半步,给二人空出一片地来。

    “小师姐。”白祈祾笑盈盈地朝她打招呼。

    田灵儿没有应声,紧紧抿着唇,刚一落地就冲进了白祈祾的怀里,抬手紧紧抱住了她。

    一息两息,田灵儿仍没有说话,白祈祾也不急,她敏锐地察觉到田灵儿的情绪有些不对。低头望着紧紧抓着自己的田灵儿,白祈祾突然想起,小时的灵儿便是这样,经常行着师姐的名头耍赖撒娇……如今自己都比她高出半头有余了,爱娇嗔的性子却仍和记忆中一般无二。

    白祈祾安静地站在原地,出神地听着众人混杂的说话声,突然,听到一声极为微弱的抽泣。声音太闷,她有些不确定地侧耳低了低头,是小师姐哭了吗?迟疑了一瞬,白祈祾试探地微微抬手,回抱住田灵儿,拍了拍她的背。

    “呜——”

    随着白祈祾的动作,怀里的抽泣声从一开始的压抑,慢慢地越来越大,最后再不掩饰,放声恸哭了起来。就好似黎明前的火把,一下点燃了埋藏在田灵儿心里的导火索,所有堆积已久的难过与自责都在委屈中爆发。

    白祈祾知道,自己与张小凡相继出事,灵儿又是个在人前要强的性子,这些天定十分难捱。

    在田灵儿的哭泣声中,众人沉默下来,不再交谈。

    本是开心的重逢,但所有人都逐渐红了眼眶。

    站在白祈祾身后的杜必书被情绪感染,勾起心中涩然,鼻尖一酸,滚烫的热泪就要落下,刚微微仰头,想偷偷抬手擦拭,却发现身旁的三师兄和四师兄早已撇过脸去,就连大师兄宋大仁,也不知何时红了眼眶。

    白祈祾望着眼前众人,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沉默下来,心里低低叹了口气,眸里满是浮沉的情绪。

    过了好一阵子,众人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宋大仁上前两步,拍了拍田灵儿的肩膀,“……好了,灵儿。”

    田灵儿闻言动了动,从白祈祾的怀里挣脱出来,望着白祈祾衣襟处润湿的一大片泪痕,有些不好意思,上手擦了擦。

    自己总归是师姐,怎么能在师妹面前如此失态。

    可想到“师姐”二字,田灵儿再次难过起来。

    若不是为了替自己出头,小师妹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而小师弟更是因为救自己,现在变成这番模样……自己这个“师姐”从没有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反而一直在被师弟师妹默默保护,又怎么对得起这几年来一声声的“小师姐”?

    田灵儿的眼泪越擦越多,从小聪慧过人,常得师兄师长宠爱的她,未曾料想过一声“师姐”背后需要担负的责任是如此巨大。

    望着眼前的田灵儿再一次陷入情绪漩涡,白祈祾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轻声坚定地喊道:“小师姐!”

    田灵儿应声抬起头来,白祈祾见她眼里盈满泪水,笑了,眼底平静包容,仿佛能揽下一切波澜:“小师姐,没事儿的,我回来了。”

    不用自责,我回来了。

    田灵儿读懂了她言下之意,本想回应地笑笑,可眼泪却掉的更多了,只能仓皇间点了点头,低下头去擦拭起来,就在她擦完后抬头,想说些什么时,从众人身后的院子里突然走出来两个人。

    众人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田不易和苏茹!

    师傅!师娘!

    这下轮到白祈祾一下手足无措了,她转过身去,呆呆地立在原地,喊了声:“师傅!师娘!”

    杜必书拉了拉田灵儿,众人默契地让出一个口子。

    田不易和苏茹听到白祈祾的声音,脸上浮现出喜意,白祈祾回过神来,快步走上前去,低头行礼作揖,声音有一丝颤抖,轻轻喊道:“师傅,师娘。”

    田不易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弟子毫发无损,心里欣慰极了,可师者如父,不擅表露,只面色红润地走到白祈祾眼前,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连道了三声“好”,并没有其他过多表示。

    而苏茹早已把白祈祾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对白祈祾这些年表现出的刻苦和懂事,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此番流波山之行,更是在背地里埋怨了田不易好几次,眼下见她平安归来,别提有多开心。

    她满眼慈爱地望着白祈祾,细细打量下来只觉这孩子又瘦了,身子单薄不少,不知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可望着白祈祾乖巧的面庞,却又是高兴的,她一边拉过白祈祾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轻轻拍着,一边欣慰地笑着叹气。

    白祈祾在二人面前,完全没了光芒,就连往日里的温润周到也收了起来。明明颀秀的身形早已高过了苏茹,但此时她抿唇笑着的模样,却仍能让苏茹瞧出几分过往的青涩轮廓。

    眼前的身影逐渐与几年前内堂里安静垂目,等待听法的小孩交错、重合。

    苏茹微微笑着望着这一切,念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白祈祾笑着应下,又乖乖地有问必答,送走师傅和师娘后,她又同众人聊了很多。

    恢复了精神的田灵儿叽叽喳喳,将近来黄狗和猴子闯了多少祸、小竹峰的文敏师姐又给大师兄送了多少礼物说得是绘声绘色。

    而其他师兄也不甘落后,你一言我一语,把齐昊来找了几次田灵儿一并抖了出来。

    只是说到近来峰里发生了什么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白祈祾生性敏锐,心里一动,察觉到了异样:“……是发生了什么吗?”

    何止是发生了什么?自从流波山之后,外界关于白祈祾和魔教的流言到处疯传,情形是愈演愈烈。可众人都不想让小师妹知道这些,怕她听了伤心,不愿提,沉默否认。

    知道问他们无果,白祈祾换了个目标,她转头盯着大师兄宋大仁,问道:“大师兄,是关于我的什么事吗?”

    宋大仁原本也想否认,但抬头看见白祈祾望向自己的眼神,头就摇不动了,他“哎呀”两声,不住地挠头,怎么什么难事儿都是自己来做?

    踌躇几息,知道今天以小师妹这个性子,察觉到异常就瞒不下去了,或许从自己的口中知道,会比从旁人口中知道,更易得接受呢?

    宋大仁偌大个汉子,面露两难,犹豫再三,开口说道:“……小师妹…最近峰里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传言……总有那么几个喜欢嚼口舌的人…你若是听见什么不好的话,千万别往心里去……”

    宋大仁边说边抬头观察白祈祾的脸色,见她始终没有什么波澜,这才大胆一些,继续道:“嗐!我们都相信你!那些谣言也只有几个人在传罢了,这不,今天已经抓到一个了。”

    “啊,对!”杜必书看她表情如常,也开口补充道:“龙首峰的方超,小师妹你还记得么?在七脉会武上被一剑震碎了本命仙剑的那个!”

    白祈祾稍稍回想就记了起来,当初因为这事,陆师姐还受了不少非议,当然忘不了。

    “就是他!今天自己都承认了!外边儿有不少传得乱七八糟的都是从他那散播出去的!”杜必书提起这事就恨得牙痒痒,“不过恶有恶报,听说这次他在几百人面前被陆师姐吓得腿都软了,站都站不起来,狠狠地出了个丑!”

    杜必书说到这儿神情才缓和下来,冷哼一声道:“……要我说,他以后,应是都没脸在青云继续待着了!”

    说完还呸了两句,似是不够解气。

    那么长段话,白祈祾却只听到了“陆师姐”三个字,她心里狠狠一动,面上仍不动声色:“……陆师姐…?师兄说的可是小竹峰的陆雪琪?”

    杜必书听白祈祾这么问,“呃”了一声,想也不想答道:“自然,有如此魄力的,整个青云上下,只能是她了吧。”

    白祈祾莫名连着心跳也快了几分。

    话音刚落,吴大义也点点头,掺和进来,详细地解释道:“是啊,流波山后,人心惶惶,就如大师兄说的那样,各种猜测满天飞,他们都说小师妹你……哎,起初这些传言只在外边儿有,后来不知怎的,门内也开始有一些闲言碎语……我们自然相信你的为人,但旁人……”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好在被小竹峰的陆雪琪查到了是方超在搞鬼,听说她满脸寒气地直接飞到龙首峰,把人提出来丢到了云海广场上,还把天琊架在人脖子上……当时可吓坏了一大帮人。”

    “我那时正好也在附近,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打听清楚才知道……方超起初还不承认,估计觉得陆师妹是在吓唬他,直到后来脖子被划出一道血痕,才发现她是来真的,一下子就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认错。”

    吴大义说到这,也啐了一口,骂道:“当时若不是人太多,我定也要给方超的脸上来上一脚……不过虽是方超犯戒在先,但陆雪琪把剑架在同门脖子上一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掌管刑法的龙首峰恼羞成怒,将她告到了水月师叔那儿……听说被关了禁闭。”

    说到这,他像想不通似地吸了口气,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哎,小竹峰的陆师妹性情一向清冷孤僻,怎的突然愿意耗费如此多心力,去插手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

    说着说着还抬起了头,望向白祈祾,问道:“小师妹,你同陆师妹的关系很要好吗?”

    白祈祾被这么一问,莫名慌了神,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但脑子里只要一细想,心跳就会不受控制地加快几分,她面露局促,藏在发丝后的耳尖悄然滚烫了起来,不知如何回答。

    田灵儿心细,见白祈祾呼吸徒然一紧,立马偷偷地踢了吴大义一脚,转口打岔,说起了其他话题,吴大义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脚,莫名挠了挠头,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知道了来龙去脉的白祈祾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欣喜是假的,陆师姐能为自己做到这份地步,哪怕只是单纯的同门情,白祈祾也高兴得想落泪。这一次,心底的思念如春雨淅沥,蔓延滋长,再抑制不住,任旁人说些什么,白祈祾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了。

    她匆匆同众人告别。

    想见陆师姐,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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