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奕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孟棠指挥着人，将褚奕抬进屋。

    她拿出楚天明留下的解药，将药丸一颗颗喂给他，褚奕却咬住了她的指尖，梦呓中唤了声：“娘子。”

    褚奕这一觉睡的很长。

    他梦见了许多人许多事，梦见他拿着剑站在御书房里，一剑斩下了别人的首级，梦见将她抱在怀里，给予她彻骨欢愉，梦见她安静的坐在屋中，口中吐露出冰冷的话语。

    那些梦多是碎片式的，一个画面结束，另一个画面便又顶上。

    但在大多数碎片里，她对他始终都是笑着的，那笑明艳动人，勾的褚奕神魂颠倒。

    他情愿溺死在这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又一转，变成了他枕在孟棠的膝上。

    孟棠神色柔和，说出的话语却是冷的，她说：“放我走好不好？放我回家好不好？”

    不好！

    不好！

    他偏执的摇着头，不愿放她离开。

    “我想家了。”孟棠神色里带上了些许哀伤。

    于是褚奕便伸手，小心翼翼的去碰她，摸她的脸，他发现自己的手是抖的，抖的很厉害，他声音低沉，语气颇为执着：“你是我的，是我的！”

    “可我以前骗了你，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家，对你的好都是虚情假意，我是为了回家才与你逢场作戏，装作情深的样子来欺骗你，就连有孕都是假的，我根本就不爱你。”

    褚奕忽的低吼了起来，说：“我不在乎！”

    “可是褚奕，我在乎，我装不下去了，每日对着你这张脸，我就作呕，我不想在与你逢场作戏了，你不是说爱我吗？你该成全我，将我困在这儿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褚奕着急的去抱她，将她锢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对着她说：“棠儿，我不准！我不准！”

    “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褚奕双眼发红，梦里的他不管不顾，拿锁链，将孟棠锁在了自己的寝殿里。

    孟棠生性骄傲，性格也倔强，便用绝食来无声的反抗他。

    宫殿里的人被遣散了，孟棠如今除了褚奕，谁也见不着，褚奕那疯狂的占有欲，亦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触到任何人。

    这日褚奕下朝，走回寝宫，褚奕问：“棠儿，你可知错了？”

    孟棠不言不语。

    “吃点东西。”

    褚奕端来一碗粥。

    孟棠不肯张嘴。

    褚奕便亲自含了一口，嘴对嘴的喂她，强迫她进食。

    一碗粥刚吃完，孟棠就吐了，她吐的昏天黑地，恶狠狠的瞪着褚奕。

    褚奕抚摸着她的发丝，说：“棠儿，你瞧你都瘦了，我看着实在心疼。”

    孟棠扯了扯唇角。

    褚奕拿帕子擦去她唇边的污秽，说：“今日也不愿与我说话吗？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像是患上了肌肤饥渴症，褚奕将她揽在怀里，一遍遍的抚摸，爱不释手。

    “棠儿，倘若你再不吃东西，明日起我会带你兄长过来，一天带一部分，明日先带手臂，哦，还有你喜欢的萧荭芸，把她肚中的孩儿剖给你看，可好？”

    孟棠那双没有精气神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她眼神里充满了怒火。

    褚奕指尖，勾着她的下巴，轻轻挠着。

    他说：“不过，你最在乎的其实是你父亲吧。”

    褚奕叹了口气，想唠家常一样，说出的话语却令人胆寒，“孟老将军老了，上不了战场了，倘若让孟老将军知晓你如今处境，只怕会带着朔北造反，就让我用毒毁了他的神志，老者患上痴呆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棠儿觉得如何呢？”

    孟棠娇弱的身躯不停颤抖着。

    她摇着头，说：“褚奕，你不能如此，你不可以……那是我阿父……”

    褚奕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面庞，笑着开口：“所以现在棠儿愿意用膳了吗？”

    孟棠咬着唇，她眸中含着泪光，终究屈服于褚奕的心狠手辣之下。

    “愿意。”

    褚奕听此，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拍了拍手，让宫人们将食物端进来，随后褚奕将粥递给了孟棠，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吃。

    “不准再吐出来了，棠儿，我的耐心不够好，你知道的，惹怒了我会发生什么事。”

    泪珠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孟棠应了一声。

    “真乖。”

    她喝粥时，手腕上的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褚奕觉得悦耳极了，比任何乐姬弹唱的曲目都要动听。

    “你要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我身边就是你的家。”

    褚奕大掌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狭长的眸中尽是阴冷与晦涩。

    褚奕很喜欢现在的状态。

    孟棠再也不会反抗他，他与她亲热时，她也会闭着眼接受。

    可他发现，她再也没有笑过了，褚奕渐渐变得暴躁，他开始不满足，为什么不笑了呢？为什么呢？明明以前她对他笑的那样好看。

    又一日，褚奕来到寝殿，他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微云带的军在前线大获全胜，连追胡兵八百里，直抵敌方腹地。”

    孟棠没说话。

    褚奕眯了眯眸，问：“怎么？棠儿你不高兴吗？”

    孟棠低着头，柔弱的靠在床头。

    褚奕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说：“给朕笑一个？怎么不笑呢？难道这不是喜事吗？”

    孟棠唇角动了动，没笑的出来。

    褚奕变的越发暴躁，他说：“棠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对我笑的可好看了，笑一个，笑一个给我看看。”

    孟棠开口，声音沙哑，她说：“我不是卖笑女。”

    于是褚奕便又搬出了她的父兄和萧荭芸，“你知道的吧，我对他们恨之入骨，倘若你不能讨我欢心，我生气了就去折磨一个，先折磨谁好呢？”

    孟棠身子轻轻一颤。

    褚奕褚奕缓缓勾唇，他知晓他再次得逞了。

    孟棠面色很疲惫，她唇角动了动，试探了好几次，才扬起一道浅浅的弧度，然而瞧着，却比哭还要难看。

    褚奕不明白，明明都是笑，为何以前笑的那么好看，如今却这般的凄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