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似乎祁厅长也还没有休息。

    “楚河？这么晚打……”

    然而楚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在津海市，海滨区，津海新港附近，这里几分钟前发生了火灾。”

    祁厅长的声音立刻变了：“你说。”

    “起火的应当是一家叫瑞梅国际贸易的公司的仓库，仓库中存放的是硝化棉与硝酸铵，还有氰化钠、硝酸钾等大量危险化学品。”

    “起火之后，很容易就会引起爆炸？”祁厅长迅速反应过来。

    “对，但公司的相关人员可能并不认识那些是什么，甚至公司档案中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楚河一口气说完，下意识一脚急刹。

    他原以为地面上有一块黑色大石头，不过近看才发现是垃圾袋。

    他一脚地板油直接就加速碾了过去。

    公交车的底盘比普通小车高得多，通过性优良，面对这样的障碍物也无所畏惧，直接开过去就好。

    “你能确定你所掌握的信息属实吗？”祁厅长严肃地问。

    “我用性命保证。津海现在报警电话已经被打爆了，需要告诉他们情况，阻止群众或车辆进入，至少退到离事发地三公里外，并疏散附近所有小区居民，尤其高层建筑中的。”楚河说。

    事态紧急，他的语气几乎像命令，但祁厅长没有在意这件事，而是道：“知道了，我会将这件事上报。”

    “好，我现在去火场。”楚河转向苏耿星，“挂电话。”

    阿星咬着牙挂掉电话，刚刚那一脚急刹差点让他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

    但他硬是奇迹般靠那一只手拉住了，连紧握的手机也没有掉下来。

    “挂了，接下来呢？”

    “打电话给万卓。”楚河说。

    他还记得虞紫陌电话中说过的，津海市的水很深。

    他是向祁厅长说了这情况，可津海是直辖市，与湖北在行政级别上是平级的。

    祁厅长就算通知到津海市这边，也无法强制对方执行或者做什么操作。

    万一，由于各种原因，津海这边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呢？

    必须要有双保险。

    电话很快被接通。

    “什么事？”万卓的声音很镇定。

    “帮我在内网中查个电话，谁的都行。”楚河说，“津海市海滨新区消防支队，任何一个指挥员，查谁的都行，今天出勤的就行。”

    “这违规了。”万卓说，“除非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我现在就在津海市海滨新区，这里起火了，起火点已知存有大量危险化学药品。”

    电话那头，万卓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楚河正常情况下不会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楚河简短地将事情又向万卓叙述了一次，着重描述了几乎没有人知道里面有危化品的部分。

    “这事儿不好办，你现在是想着，直接沟通上执行任务的消防员，和他们说情况？”

    “对。”

    “做不到。”万卓斩钉截铁地说。

    “他们甚至不知道那地方会爆炸，而且空气带毒！”楚河怒道。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消防员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会接电话的。而且他们一旦接到任务，在任务没有完成的情况下，不会撤退。”

    万卓快速地解释道。

    楚河沉默了片刻。

    直到现在他一直在双线操作，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开着上午才学会的公交车。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总感觉警笛的声音一点儿也没有靠近，反而离他越来越远了。

    “好，我知道了。”他说。

    电话那头的万卓似乎松了一口气：“你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了，对当地的情况也不熟悉，更没有接受过专业培训，交给当地警方来处理就好。”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他们，当面告知情况，让他们撤退，就好了吧？”

    他突然想明白了楚仲犁那句话的意思。

    有些事你知道凶险，知道破不了，但你还是会往上撞，像是车轮碾过石块！

    “你这是什么意思？别胡来！”万卓的声音变成了楚河从未听过的尖锐。

    他似乎仍然在说着什么，然而楚河已经偏过头，耳朵离开电话。

    “挂机。”

    苏耿星挂断电话。

    楚河一脚刹车，按下开门键。

    “你们都下车，现在开始往回跑，不要停，三十分钟内，越远越好。跑不动了就立刻去空旷的地方，不要靠近高楼。”

    他一条一条吩咐。

    “那你呢？”司柠当先问道。

    “我去里面救人。”

    四个字自然而然地就从楚河嘴里说了出来，没有一丝犹豫。

    其实当初万卓让他加入的时候，楚河真的是拒绝的。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阴险小人，也绝不崇高。

    重活一世，他就想谈谈恋爱搞搞钱，没那么大理想和人生追求。

    要不是事情轮到他自己头上，他是绝对不会接受那个编制的。

    可加入了就是加入了，还拥有了证件与身份，甚至利用这身份做过许多事。

    他这辈子的第一份五险一金，还是公按厅帮他买的，按武州市最高标准。

    不说什么“国士遇我国士报之”的了。

    至少，在其位谋其政吧？

    每个月工资，都按时打到卡里的，节假日还会提前发。

    活了两辈子了，总不能和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一样吧。

    他现在贪生怕死，那些消防员就死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司柠轻声说。

    “我肯定去，多个人多双手。”苏耿星说，“你们俩女生撤退。”

    “男女平等我告诉你，你能去我也能。”叶洋洋说。

    楚河深呼吸。

    “燃烧位置是园区东南角存放硝化棉的仓库，按资料上记载的量，起火约40分钟后，也就是11点30分，会引燃附近的硝酸铵并立刻引起连环大爆炸。”

    “我们的目标是现在抵达西北角，存放消防设备与防护器材的仓库，拿到之后立刻支援消防员，告知他们实情并要求他们撤离。”

    “爆炸最远波及范围在3公里左右，车程3分钟，保守起见，11点25分前必须回撤。”

    “还有半个小时留给我们。坐稳了！”

    楚河说着，一脚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