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光耀旭日不得不警惕。

    伏行浑沌当初因何沉睡尚且无人得知，但在祂沉睡之前，特意布局好了一切，将自己的无数分身投放，为这颗星球上唯一无主的神格寻找一大群生物的灵魂作为意识。

    自那之后，祂陷入沉眠，而祂所做的一切都按照祂预料之中的轨迹如同一台完美机械般运作，群生就是那机械中一个个精密的零件。

    指针，终究还是指到了应有的角度。

    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重新降临，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光耀旭日料想到以伏行混沌的性子，必定会在睡一觉后等到合适的时机醒来，然后狠狠地玩闹一番。

    奈亚拉托提普，祂是欢快的，混乱的，多样的，不羁的，调皮的，如果说游戏的历史可以向前追溯五千多年，最早的游戏由戏剧、祭祀亦或者别的生产劳动演变，那么一定是祂促进了这些。

    祂有时像个孩子，有时却狠厉得残忍，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智慧和手段，和奈亚拉托提普下棋，你永远无法知晓下一步祂是会走棋盘还是把棋盘塞进你嘴里。

    天灾降临时，那一天伏行混沌会苏醒，然后带来绝对的混乱，祂只会嫌弃混乱不够多，场面不够大，根本不在乎那些秩序。

    仅凭这一点，光耀旭日十分欢迎祂的降临。

    但一旦祂苏醒，光耀旭日自身的安全就成了问题。

    每次和祂碰面，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十分愉快，几乎是九死一生。

    而且光耀旭日的某个目的也会被祂再度破坏……

    里亚很有可能成为伏行混沌降临的锚点，以防万一，还是将这个人彻底监视起来为妙。

    【我认可你的“战争”权柄】

    光耀旭日如此对里亚道。

    这份“贸易”，里亚早就预料到光耀旭日不可能不接下，因而表情没有任何意外。

    【别高兴得太早，接下权柄，就意味着你注定要履行职责】

    【你真的准备好——成为战争了吗】

    “当然，我的荣幸。”

    里亚双瞳中金光更甚，他仍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哪怕光耀旭日清楚他就是内鬼，也根本拿他没办法，这样的感觉让祂不喜。

    “吾主，您不用和我那么客气，我们的关系早就密不可分了不是？所以您的权柄……”可以给我吗？

    【滚】

    里亚还没说完话，那团光球就迫不及待打断他，然后当着他的面消失不见。

    “祂刚刚是不是说了脏话？”

    里亚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觉得有时候这些高高在上的神还真是单纯。

    “现在没这个本事，不代表以后没有，横竖对方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赞美太阳，您真是仁慈且慷慨大方。”

    青年对着那团光离去的方向行了个礼，随后他看着自己已经变得半透明的身体，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快要彻底消散。

    没办法，他也会死，如今身体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如果意识再不找个目标依附，这些东西也会很快消失。

    这时候，就需要再次感恩仁慈的太阳赠予自己的晋升礼物——

    战争。

    “我就是战争。”

    战争不会消亡，只要文明还在延续，只要阶级差异仍旧存在，只要压迫和反抗、憎恶与利益不消失，他就不可能消失。

    里亚在心中反复颂念这句话，随后，他的眼睛回归了原本的色彩，意识也有些依依不舍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一步棋，都是在消磨自己的人性。

天灾，越来越近。

    ……

    “其实，我也会害怕啊。”

    “我不是神。”

    “我是人。”

    “我是人。”

    “我是……”

    虚无中，似是有一道声音在喟叹，那声音过于缥缈，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无人听到它，就算听到了，估计也只会认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是……谁？”

    ……

    里亚死了。

    这是史瓦尔第一时间知晓的事，那一刻，它正在朝向至暗的深海冲刺的身形一顿，森冷的雾霭顿时包围了它，那雾中似是潜藏了无数生命在呓语，一只只金色瞳孔于其中晃动，黑色的狰狞身影于其中翻滚。

    那一日，滚滚乌云的天空上出现一头黑色巨龙徘徊，乌云后就是红月，尽管如此，那些厚重的云层还是没有能将祂的光辉遮挡，顿时，那些云都被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天空红得惊人，一道道闷雷在其中翻滚，“轰隆隆”响个不停。

    黑龙的轮廓在猩红的衬托下更加阴森和诡异。

    这样的景象甚至都能为这片海域的周边国家所见，一群人难以置信地站在高处，而人群中站出一名头戴白巾拄着木质拐杖的老者，老者皮肤黝黑，头发花白，身上挂满了镶嵌玛瑙和红宝石的金饰。

    “那是……”

    所有人仿佛都能听见巨龙的恸哭，无人得知它来自于何处，又为何会在天空徘徊，甚至很多人都震惊于世上真的有龙存在。

    “龙——神话巨龙！”

    “快跪下！那不是我们能直视的生命！”

    老者盯着黑龙逐渐被猩红月光吞没的身影片刻后，忽地瞳孔地震，他用手中杖一敲地面，转而对着天空上的主宰俯下身跪拜，表情是无尽的恐慌与敬畏。

    旁人见老者如此，立马不顾一切纷纷下跪，很快，他们跪倒一片，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但是这一刻，他们有了一种直觉。

    不这样做，真的会死。

    “那是什么东西？它和我们距离这么远，就算会喷火也根本攻击不到我们。”

    “不，你们都错了，那不是普通的龙……那是神话生物。”

    “神话生物？”

    “是的，你们大多数人信仰本地教会，应该不明白恩得勒斯的圣经都记载过什么。”

    “末日审判之时，天空上将出现一头七首十角大红龙，这头龙是伊甸园中蛊惑人类的始祖吞下苹果的毒蛇所化，出现则意味着灾难和绝望。”

    老者紧闭着眼睛，脸上已经忍不住渗出了冷汗。

    “可是那头龙并没有七个头。”

    “但是它长有六张翅膀。”

    不，应该说……

    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