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儿臣看过了。”祁渊答道：“突厥可汗生病了。”

    “你如何看这份奏章？”建昭帝问他。

    祁渊道：“突厥可汗生病的消息，能传出王庭，只怕可汗的情况不妙。”

    “突厥虽已立储君，但二皇子手中掌握着左右大军，储君只掌握王庭之军。”

    “二皇子虽是庶子，可汗若驾崩，二皇子会不会甘于人下，可不好说。”

    “倘若二皇子有觊觎皇位之心，他必定会用战绩向突厥人证明，他比储君有能力统领突厥。”

    “柔然和西夏已和突厥有盟约，金燕国他们不放在眼里。”

    “那么，向我们东秦进攻，就会成为他必然的选择。”

    “既然你已看到这点，明日开始，你和兵部早些拿出应对之策。”建昭帝道。

    他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正对厅门，望出去恰好能看到前方院墙上的天际，苍穹是碧蓝的，但天际聚集了灰蒙蒙的层云，正渐渐向上翻涌。

    “只怕会有一场恶战。”建昭帝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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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昭帝给小欢儿赐名之后，很快就到了小欢儿的满月。

    应陆芷沅的要求，祁渊没有大肆操办，只请了和她们来往亲厚的几人。

    但储君最宠爱的侧妃的孩子满月，那些嗅觉敏锐的人，怎会放过这个奉承的机会？

    是以孩子满月的前几日，就有人往晋王府送贺礼了，一直送到满月这日。

    贺礼摆放在偏厅，楚佩容特意让人添了几张长几，但贺礼太多，长几摆放不下

    ，又摆到旁边的小厅里。

    请满月宴这日，兰氏和顾月澄一早就来了，李怀川的夫人何氏，江陵的夫人孩子等人也都到了。

    满月宴男宾在前院，女眷安排在园子里，陆芷沅抱着小欢儿往园子里过来。

    这是她生下庄婉后第一次踏出倚翠居，祁渊让御医开了药膳，又令府中的厨子每日变着花样煮各种滋补的膳食，他亲自盯着陆芷沅吃。

    这一个月下来，陆芷沅的脸都圆润不少。

    小欢儿也胖了，小脸蛋跟吹气一样，圆圆的，胖乎乎的，粉嫩粉嫩的，再加上她晶亮的大眼睛，红润的小嘴巴，众人一看到她，立刻就围了过来。

    “真是个美人坯子。”何氏拉着小欢儿的小手，仔细地端详她的眉眼。

    “她阿娘是个美人，她自然也是个小美人。”兰氏笑着抱过小欢儿。

    众人说笑着，时近晌午，陆芷沅环顾一圈，悄声问楚佩容，“怎么阿羽和林夫人还没到？”

    楚佩容也左右看着，纳罕道：“是啊，她们怎么还没到？”

    正说着，关羽舒和林氏来了。

    陆芷沅迎了过去，笑道：“王妃和妾身正说你们怎么还未到呢。”

    林氏先给陆芷沅道贺，然后道：“早起妾身去了化生寺和三清观，所以耽搁了。”

    楚佩容也过来，请她们往花厅去，又随口问道：“夫人去求什么？”

    林氏还未答话，关羽舒先说了：“漠北可能有战事，阿娘去给父亲和兄长他们求平安符

    。”

    楚佩容神色一紧，攥紧了手中的锦帕。

    陆芷沅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脚步往她那边靠近，挡住别人可能留意的视线。

    关羽舒又继续说道：“户部最近也在征调粮草，发往漠北，漠北互市虽还照常举办，但突厥柔然那边的商人要进入我们东秦，经过的关卡多了一倍之多。”

    “又要开战了吗？”楚佩容问道。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但话语末尾的微颤，还是泄露了她的担心。

    若是开战，关家军镇守漠北，又要经历生死劫难。

    关家军的传统，开战时，关家儿郎要冲在士卒前面，这也是关家军威名赫赫，令人臣服之所在。

    若是开战，关景舒势必会率先迎敌，战场上，刀刃相见，生死相搏。

    远处的竹林沙沙作响，五月天里吹过来的风，让楚佩容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一息之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旁人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林氏叹道：“刀剑无眼，妾身就希望这场仗打不起来。”

    “突厥的皇子要抢储位，眼下就看那皇子会不会打过来了。”关羽舒道。

    兰氏她们正在花厅里闲聊，看到林氏和关羽舒，笑道：“你们来晚了，待会要自罚三杯。”

    林氏笑道：“没问题。但妾身要先看看小欢儿，妾身可是听阿羽说了很多次，小欢儿有多好看，和郡主一样。”

    “庄宜和庄婉是姊妹，都是美人坯子。”兰氏笑着把小欢儿抱给林

    氏。

    楚佩容愣愣地站在旁边，神情恍惚，似乎没有听到她们说的话。

    徐娘子过来，问她：“王妃，几时上菜？”

    楚佩容没有吭声，徐娘子又问了一遍，她才回过神，“人都到齐了，上菜吧。”

    宴席的菜肴很丰盛，众人言笑晏晏，轮流向楚佩容和陆芷沅敬酒。

    楚佩容脸上带着笑，一杯接一杯地喝。

    酒是昨日从宫里送来的松花酒，清冽醇香，带着一丝凉意，最适合在夏日饮用。

    楚佩容却品不出味道，她只知道酒沉沉地灌入胸腔，依旧压不住心底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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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夕，楚佩容沐浴后，坐在隔间的榻上，望着榻对面的萱草图。

    轻雪端来安神汤，“王妃，喝完安神汤就歇息吧。”

    楚佩容接过汤碗，突然道：“我的父母已不在，明日把那幅萱草图拿下来吧。”

    “是。”轻雪应道。

    楚佩容又道：“我记得库房还有尊观音像，明日请出来，放在这几上，我也想礼佛了。”

    轻雪在园子里也听到了关羽舒的话，知道楚佩容为何如此。

    轻雪暗自长叹，但没有再规劝楚佩容不可再起妄念。

    她在这世间孤独至极，就让她心里有个念想，如此才能熬得过这漫长而孤寂的日子。

    倚翠居。

    茗玉和闻春把南越送来的满月贺礼挑出来，摆在隔间矮几上给陆芷沅看。

    “这是长公主送的长命锁。”闻春拿起柔嘉长公主送的长命锁给陆芷沅看。

    长命锁是金制的，挂在一个

    缠枝牡丹金项圈下。

    陆芷沅拿着金项圈，沉甸甸的，她把长命锁解下，“明日打个如意络子，给欢儿带上，日后她大了，再戴金项圈。”

    她说完，往外头看，“这么晚了，师兄怎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