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海大酒店四楼，天涯在服务员引领下敲开包间的门。

    包间里有两个男人，靠门边一个年轻小伙子留着露青皮的发型，穿休闲裤运动开衫，跟天涯点头示意里边请。

    里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黑脸膛有络腮胡子，身板很壮实魁梧，张嘴一口海蛎耶味，天涯断定就是韩老六了。

    “来来来里边坐，你就是饲料厂王经理吧？”

    韩老六也没站起来，说话倒装句，不先确定来人是谁先往里请。

    “你好韩总，我是王天涯。”

    天涯推了一下身上的挎包，伸出双手去握韩老六的手。

    身价上千万的韩老六手也很有力地握过来，天涯感觉到这是一双很粗励的手，像渔民的手。

    这包间里面是个旋转圆桌，周边有十把椅子。后面还有在台很大的ktv，里面小声播放着歌星的歌曲。

    韩老六示意天涯在身边做下。

    “你们李厂和贾总向我介绍过你，昨天张红经理又打过电话，说你是个才子啊。”

    “嗐，韩总你过奖了哈。就一打工仔。”

    “你原来在集团市场部？”

    “韩总那就一闲职。”

    “所以下来镀金了？“

    “哈哈，韩总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自己好像是盛世集团接班人了。”

    天涯跟着韩老六的话打趣，一半自嘲一半否认。

    “有才之人到哪里都会得到重用。是金子总有发光的时候。”

    天涯听韩老六的话不知是褒是贬，反正权当好话听了。

    “忘了给你介绍，”韩老六指着身边脑瓜子发型整齐但两鬓露着青皮的小伙子说，“这是我们管销售的娄兵娄经理。”

    天涯起身跟娄兵握了握手。

    “咱们销售娄经理是大拿。咱家饲料好不好还得悉心跟养殖户解说清楚。明天你跟娄经理下乡吧。”

    天涯心想，韩老六说这话好象我王天涯是你的人一样。

    十一点刚过，韩老六就示意娄兵催服务员上菜。

    “天涯环顾了一下房间，说了一句：”这房间够大的啊。”

    这本是天涯一句下意识的自言自语，可能韩老六听出了弦外之音。

    韩老六看着天涯说：“别急，一会还有人呢。”

    “哦，天涯笑了笑。

    一旁的娄兵抄起了电话，对着话筒报了下房间号。

    不一会，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进来。

    前边的一位短发女郎身材很好，背一只小巧玲珑的坤包，走路时两眼闪着波光。

    韩老六顺势把她推到天涯座位旁，对女郎说：“省城来的王总。”

    又对天涯说：“小曼。”

    女郎掬谨地坐下，对着天涯轻轻叫了声：“王总。”

    天涯弄得如坠云中，对着韩老六说道：“韩总你这是……”

    “哦，大家一起吃个饭。怕你吃不舒坦，让几位美女来助个兴。”

    “韩总，我也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你何必这样兴师动众啊。”

    韩老六没有接话，手搭在身边的另一位身材丰满女郎的身上，扭头对小曼说：“好好喝，把咱王总陪好啊。”

    天涯这时才想起来，以前曾有人跟他聊起过，这海边的生意场上，女郎陪酒吃饭是兴盛一时。好多年轻女子从事这一职业，他们跟ktv里面陪唱，舞厅里面陪舞的一样，只不她们陪的是酒，有的饭后还有延伸服务。

    看着身边这位轻衫薄履的小姐，天涯想这也许就是海边饮食文化的特色？

    叫小曼的女子倒了一杯水递给天涯，天涯瞄了一眼她的举止，看不出任何轻佻的色彩。

    “谢谢。”

    “菜已上齐，请慢用。”随着服务员退出房门关上，三位女郎开始给三个男人倒酒。

    韩老六举起杯：“来吧，欢迎省城饲料厂的王经理光临本地，一杯薄酒不成敬意。干了。”

    天涯看了看杯子，不是那种大杯，看起来只有三钱的杯子，觉得韩老六一口干了有点大炮打蚊子的意思。

    小曼也举起杯朝着天涯晃了一下，干了。

    海边的人喝酒有个习俗，天涯并不知道。如果是客人。满桌的人敬酒都要敬到。

    所以接下来就是五个人轮番敬酒了。

    开始觉得杯子还小，并未有什么心理压力。但车轮战开始后就有点不厌其烦了。

    天涯还不好发作，一则是客，二则入乡随俗，不喝也得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六个人喝掉五瓶白酒。三个女郎面不改色，韩老六面色潮红，娄兵没有明显特征，天涯脸红心跳。

    韩老六还要喝啤酒，让服务员捧过两箱雪花。

    趁着服务拿酒的空隙，韩老六把麦克风拿过来，让三位小姐唱歌。

    小曼接过麦克，对着屏幕唱了首《酒醉的探戈》。

    三杯啤酒下肚，天涯觉得找不到北了。平时喝酒他也最忌两种酒混着喝，有时候喝着喝着就往上使劲了。

    中途上趟卫生间，小曼陪着去了。天涯弯着腰在那里呕了几遍却没吐出来。

    回到包间里倚在座位上，天涯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知道是在房间里，窗外朦朦胧胧，天涯爬起来找灯，不等手按到墙上，灯亮了。

    他看到这是个标间大床房，身边还多了一个人，是小曼。

    “你醒了哥。”

    “我这是在哪里，你怎么在这儿？”

    “你喝得太多了，我们把你送到宾馆。他们走了，我留下来陪你。”

    天涯拍拍脑门，隐约想起他曾趴在哪里吐得稀里哗啦。

    可能是小曼给收拾干净了。但房间里仍有一股酒后刺鼻的馊味在弥漫。

    “你睡了一下午。”

    “该死。我这酒量根本不行啊。“

    “你可能对两种酒不耐受。”

    “嗯，”天涯趴在床上想起来，却浑身酸痛。他把头贴在床上对小曼说，“谢谢你照顾，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不用，韩总让我留下来陪你。”

    “不至于吧。我没事的你放心。该回家回家吧，天不早了。”

    小曼坐在那里还是不动。

    不一会韩老六电话又打过来，问小曼王经理醒没醒，小曼说醒了，就把电话递给天涯。

    韩老六问天涯晚上吃什么？

    天涯说什么也不吃了。

    “听小曼说你也吐差不多了，晚上能不饿吗？”

    “真的不饿韩总，你别管我了，你让小曼也回家去吧。”

    韩老六说：“这样吧，我让楼下做一大碗疙瘩汤带点小菜送上去，你们俩对付吃一顿。

    天涯没法拒绝只能由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