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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的自我修养
第七章胯下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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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纨绔的谢灵均也非是什么书都不读的,虽说后来不学无术,但好在便宜老爹给他亲自开过蒙。
能在东都城中做官,学问自然是不会差的,再加上谢氏的本族学问以及海量拥有详细注脚的藏书,完全足够应付南阳县的童生试。
圣人之言多生涩难懂,其中的典故也是纵横交错,许多东西在略知一二的情况下是一个意思,在全面了解时便又是一个意思。
谢灵均眼下就是这样,儒家经典中许多耳熟能详的句子通过学习后才发现相去甚远,好在他当年对中医感兴趣,也钻研过古代医书,阅读古文对他并非吃力之举。
老爹已经在书上留了详细的读书笔记,这是别人买都买不到的宝贝,也是书香门第的一种财富传承。
“本少爷看书的时候,你们俩个便不要这般殷勤了,学学小奴,没事研究些吃的给我,或是去抓蝴蝶,游个泳啥的,不比在我边上忙活要强?这大热天的三个人在一起一身的汗……”
谢灵均终于在温柔乡中看完了手中的文卷,一时间觉得看了等同于没看一样,他是人,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被分散注意?
又不能承认自己的色心,便只能不满冲着依云依水大发牢骚。
这俩个丫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天气炎热,又穿着薄纱,自己的眼睛都快控制不住,还让不让人好好学习?!
“少爷,那依云给您打扇!”
“依水给您奉茶!”
谢灵均无奈苦笑,但瞧见两女脚腕上被蚊子叮咬的大包,心中不忍道:“本以为水榭清凉,未曾想有这么多的蚊叮虫咬,你们两人光顾着给我驱蚊倒是幸苦了,走吧!歇息去了,顺便尝尝小奴炖的莲子粥。待以后搞个蚊帐,夏天在这水榭之中也不怕蚊虫叮咬!”
依云依水如同小家碧玉似得跟在谢灵均身后。
她们原先还有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自从那日谢灵均揭穿了谢二爷的面目后,便把他当作了真正的主家少爷。
她们这般女子在世上活的本就不如意,就算身为侍妾,要么被主家当作玩物,要么是当作送人的礼物,谢灵均能这样待她们,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所以这对姐妹总想着来报答他。
小奴虽然看不惯依云依水整日缠着谢灵均,但在瞧见她们手脚上被蚊虫叮咬的包后,便也忍不住埋怨起这俩个女人的傻。
一边将艾油递给她们,一边给谢灵均端来了莲子粥。
凉粥下肚,身上的暑气也消去大半,谢灵均便靠在院中的香樟树下同抱着粥碗喝粥的三女讲起了故事:“话说天地初开之时……”
三人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生怕漏过一个字,正讲到孙悟空大闹天宫,踢翻八宝琉璃盏,福伯却在后院的月亮门处通报:“少爷,来客了。”
谢家寻常没有客人,打交道最多的便是庄子里的庄户,今日来客倒是稀奇。
谢灵均笑着对意犹未尽的三人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福伯,来者何人?”
福伯面色难看,踌躇了许久才小声道:“太原柳氏。”
来的倒是挺快,谢灵均的神色并没有改变,点了点头从容的起身:“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别这般哭丧着脸,福伯请人到花厅用茶,依云依水你们给少爷更衣……退婚是他们的损失,你们该为本少爷高兴才是!”
依云悄悄看向谢灵均那完全没有变化的脸心中诧异,原来的谢灵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眼前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真的是那个第一眼瞧见自己就想要生吞活剥的纨绔吗?!
她哪里知道在谢灵均看来,包办婚姻本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尤其是政治联姻,必然会牵扯到诸多政治因素,可政治这东西又是最不稳定的,所谓的“利益同盟”很可能因更高的利益追求而同室操戈,到那时候姻亲便成为最大的阻碍。
看看现在,便宜老爹死了人家便上门退婚,这就是以“利益为导向”的行为。
而谢灵均心中本就不接受这种联姻的亲事,万一自己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怎么办?
再说谁知道对方家里的小娘子是啥样的人?上辈子被娇小姐捆绑,这辈子打死他也不希望再来一次,这下好了,早早断了才是痛快!
退婚在这个时代是件极为羞辱的事,尤其是在重视门第的和名声的大族便更是如此。
福伯知道老爷死后谢家已经衰落了,但柳家在这个时候来不远千里的来退婚实是让人难堪。
四周的庄户围在谢家大院外议论纷纷,对于农人来说这劲爆消息当然是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家长里短的琐事哪有高门大户的丑闻来的有嚼头?
不是谁都喜欢让人围观的,马车前,柳正的脸色难看至极,虽说他是柳家的三房庶子,但柳家乃后族,便是庶出也极为显贵,此次来豫山书院进学顺带着来谢家退婚,却不曾想他谢灵均居然不出门迎接,反而请自己去花厅用茶。
“三少爷,谢家门庭逼仄,一看便是不懂礼数的,您和这种人家计较又何必呢?咱们进去吧!”
柳家管事瞧见门口的庄户越来越多,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厌恶,只想着劝自家少爷干净离开这里。
柳正却是不动,冷冷笑道:“我太原柳氏乃大华后族,不能失了身份,倒是要看看他谢灵均能否坐得住!”
管事的回头看了眼马车小声道:“少爷,咱们能等,可不能让章先生等啊!他老人家可是去南阳书院任职的,顺道给咱们做个见证……”
随着管事的话,柳正微微皱眉但随即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道:“这话也是,不如让章先生先进去用茶,也好让他看看谢家的无礼!”
“少爷英明!”
管事眼睛一亮,一溜烟的便跑向了马车,章先生这般的人物前来,他谢家少爷居然不亲自迎接,嘿嘿……这才是真正的失礼!
柳家管事把话添油加醋的对着车厢一顿说,谁知车中的中年人却掀开车帘道:“不知礼,无以立!你柳家退婚本就羞辱与人,如何还敢用老夫作伐?!”
但他也知道此事必须由自己打破桎梏,只能在说完后对车厢中打扇的书童道:“西竹,执我名帖送去。”
书童接过名帖便下车进入谢家,彬彬有礼的将名帖递给福伯后才道:“老丈,我家先生还在车中等候!”
福伯小心的接过名帖,老爷在世时他也曾接过这种上等纸张外包松木的名帖,来的必然是大官或是德高望重的大儒,可不敢怠慢。
一溜烟的跑到花厅将名帖交给谢灵均道:“少爷,柳家请来了一位先生做见证,您看……”
“章公实……父亲在书信中提到过,是个博学大儒,不好给人家晾着,我这便去请人进来,至于那柳家少爷,爱来不来!”
谢灵均当然要晾着柳家人,退婚还要让自己去门口迎接?想啥呢?请到花厅用茶便是给你脸了!
到了门口看也不看柳家车驾,谢灵均郑重的整了整衣服走向一旁的简朴车厢躬身行礼道:“晚辈谢灵均见过文晔先生!”
“贤侄无需多礼,我与你父亲有旧,多年前也见过你,只是未曾想今日前来竟是……”
章公实掀开车帘,见谢灵均已上前,便伸手扶住谢灵均的胳膊下车,脸上略显尴尬。
但谢灵均非但没有不满,反而笑道:“先生不必如此,男女之事本该你情我愿,如今谢家门庭败落柳家退婚也在常理,人嘛,总是会趋吉避凶的。”
这话便是在有意无意的贬低柳家急于退婚的做法,但章公实并没有听到太多的刁难之意,随即挑了挑眉头道:“哦,如此看来贤侄并不在意柳家退婚之事啊?”
“小侄最近正准备参加县试,也无心在琐事上浪费功夫,再说平白耗人小娘子三年春光实非君子所为,先生请!”
谢灵均的话不卑不亢,说完亲自扶章公实向谢家门庭走去,可谓是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章公实微微一笑,总算免去了尴尬一边走一边笑道:“嗯,少年人志在四方,当以学业为重,你能这般想甚好,甚好!”
这样的安慰只是客套话而已,谢灵均点头应下,在路过柳正身边的时候才开口道:“柳家公子也来了,那便也请去花厅用茶。”
前后相差极大的态度让本就在此等候多时的柳正更为不满,明明自己是主事人,他谢灵均却将章公实奉为座上宾,而自己仿佛只是附带着被谢家招待而已。
从小打到大无论到哪里都是焦点的他这次却在一个小小的谢家被无视了,柳正怒从心起。
“本公子在这站了如此之久,这便是你谢家的待客之道?”
谢灵均脚步一顿对章公实微微一礼道:“让章先生见笑了!”
这才转过身来道:“你来我家退婚,我请你到花厅用茶,这有何不妥?若是真的礼数不周,我便懒得见你!若是不想退婚,瞧见没,路就在那,自行离去便是。”
“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柳正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可知晓我是谁?”
“你是谁重要吗?我南阳谢家在太原柳氏一族眼中怕只是可有可无,若重要,这退婚之事也轮不到你吧?”
这话仿佛戳中了柳正的心门,顿时让他脸色难看至极,而边上的管事眼光活泛,立刻叫嚣道:“你可知晓这位乃是我柳家的三房少爷,身份何其尊贵,亲自前来退婚可是给了你谢家天大的脸面!”
“哦!柳家三房少爷……”
谢灵均装作满脸惊讶,立刻换上满脸笑容开口道:“三房少爷?听闻不过是个庶出子罢了,我还是南阳谢家的长房嫡出少爷呢!”
嫡出,庶出,这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与生俱来不可更改的士族身份,对于庶出身份,柳正从小便知道低人一等,所以才会以最骄傲的一面示人,不断的在家中付出努力以期被柳氏宗族认可。
但眼前的谢灵均似笑非笑的表情比杀了他还难受,微微翘起的嘴角翘与说出的话比刀子还锋利。
“你这杂碎怎敢羞辱于我!”柳正哪里受过这般的欺辱?
气急败坏的他也顾不得许多,猛地扑上来挥起拳头便要给眼前的小子一顿老拳,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反应不及,但章公实却惊讶的发现谢灵均不惊慌,而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迎面而上!
虽说柳正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颧骨之上,但接下来却听见柳正的惨叫……
别和外科医生打架,这是谢灵均上辈子就明白的道理,他科室边上就是外科,死党就是个外科医生,最了解人体结构。
传授给谢灵均的防身“秘籍”便是膝盖与胯下之间的硬度相去甚远,腋下组织更是人的柔软之处,下巴在猛击时会造成脱臼,当然最致命的还是喉结。
谢灵均只是脸上挨了一拳而已,但对面的柳正已经捂着裤裆站不起来,连带着一旁的章公实都不自觉的下身一紧,倒吸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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