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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宋做台谏官
第2章 汴京水深,欲加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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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汴京水深,欲加之罪

    一进院,厅堂。

    苏良将昨晚酒宴的情况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包拯。

    包拯微微皱眉。

    “你身在宴中,恐怕即使能洗脱狎妓恶名,也难逃结党之嫌。”

    “我……我……还……结党了?”苏良一脸不可思议。

    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他虽刚入汴京不久,但也知结朋党的后果有多严重。

    大宋的朝堂斗争非常激烈,尤其是这两年。

    去年九月,皇帝赵祯开天章阁。

    范仲淹与富弼呈《答手诏条陈十事》,庆历新政轰轰烈烈展开。

    但持续了不过一年便虎头蛇尾,名存实亡。

    今年五月到八月,范仲淹、富弼、欧阳修能等贤臣陆续离朝外放,宣抚边境。

    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朋党之祸。

    台谏官乃天子耳目,若有结党嫌疑,那必然会被罢黜。

    包拯接着说道:“苏舜钦、王益柔等人皆为范相公举荐,这几人在公开场合多次声称:群贤离朝,朝堂宰执皆无作为。章相公(章得象)、贾相公(贾昌朝)、夏枢相(夏竦)、王中丞(王拱辰)等反对变法者,自然认为他们是新党,而你的那篇《懒官疏》,也有讽刺他们之嫌,他们自然认为你也是新党。”

    “君子坦荡荡。我苏良从未参与过党争,且作为御史言官,自有准绳,不会被任何人驱使!”苏良挺了挺胸膛。

    包拯轻捋了一下胡须,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谁都知富彦国(富弼)和石直讲(石介)不可能有造反之心,但还不是被外放了!我预测,王中丞抓到你们的过错,必然会穷追不舍。这些事情若全都上纲上线,恐怕你们都会被赶出汴京城!”

    包拯长叹一口气。

    “新政期间,虽争论不断,但所议之事都是强国富民之策,朝堂一片生机盎然,而今却是死气沉沉。你们这群英气勃发,敢说敢为的年轻人若再被赶出京城,那朝堂就更是一片死寂,更多官员会选择苟且偷安了!”

    包拯来此,不仅是为了苏良。

    他不忍心看着十余位馆阁之才,因一顿私宴就被重惩外放,那将是朝廷的重大损失。

    “我前来主要是想提醒你,在开封府传唤时,多思少言,莫让人拿党争做了文章。官家虽仁慈,但若知你们结私党,必会重罚。另外,可说不可说的事情就不说,切记!”

    “愚弟知晓了!”苏良重重拱手。

    随即,包拯便快步离开了。

    ……

    午后。

    开封府来人,将苏良传唤到了开封府。

    当下,乃是翰林学士吴育,权知开封府。

    苏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吴育前期支持新法,后期反对新法,不过不涉党争,以刚正不阿著称,也比较喜欢提携后辈。

    一方静室内。

    苏良见到吴育,拱手道:“吴学士。”

    吴育瞪了苏良一眼。

    “你糊涂啊!”

    很快,吴育坐于上位,苏良坐到下侧,一旁有两名书吏持笔坐在一旁。

    吴育看向苏良,道:“苏良,今日开封府传唤你,乃是问询昨晚清风楼宴饮之事,你务必据实以告,不得欺瞒。”

    “下官明白。”

    “本官问你,昨晚,你可是与监进奏院苏舜钦、进奏院右殿班直刘巽、殿中丞王益柔等人一起聚会宴饮?”

    “确有此事。”

    “宴席中,可有歌伎?有几人?”

    “确有歌伎,应该是……是六人吧!”苏良想了想说道。

    <div  class="contentadv">        “你可识得一名叫做秋娘的歌伎?”

    苏良摇了摇头,道:“宴饮中,下官未曾与任何一名歌妓有过交流,皆不知名姓。”

    吴育微微皱眉,看向一旁的书吏。

    书吏拿出一份证词递给了苏良。

    “这是歌伎秋娘的证词,她称昨晚与你有过欢合之事。”吴育看向苏良,观察着他的表情。

    “欢合?”

    苏良一脸惊诧,认真看起了证词。

    歌伎秋娘称,昨晚苏良在晚宴后,重返清风楼,与她在二楼包间内赤身相见,行欢合之事,半个时辰后方离去。

    “诬陷!这……这是诬陷!”

    苏良气愤地站起身来,双眼通红,甚是恼怒。

    大宋法令,禁止官员狎妓,但问责轻重则要看狎妓的程度。

    苏良若只是与妓女杂坐,手脚不老实。

    最重的惩罚也就是将他贬谪到偏远穷县为官,毕竟他拥有着进士身份。

    在大宋,进士身份,就是免死金牌。

    但若是有淫乐之举、将歌伎拉到床上行苟且之事且还被公之于众,那就极有可能要被削职为民了。

    苏良心中甚是不解。

    他刚来汴京才不过半个月,人都不认识几个,没想到便有人要陷害他。

    汴京城的水实在太深。

    “吴学士,这……这绝对是有人栽赃陷害我,我愿与那名歌伎对质!”

    “你先将昨晚酒宴情景据实写下,是不是诬陷,本官自有论断!”吴育沉声道。

    苏良渐渐冷静下来。

    其下笔谨慎,无一句欺瞒之语,不过有些不该说的,他也都隐了下来。

    吴育看过后,将两名书吏支使了出去。

    静室内只剩下他与苏良。

    苏良解释道:“吴学士,我刚入台谏,自知狎妓后果。我出身贫寒,十年苦读,才有今日仕途,我怎会做出如此自毁仕途,龌蹉肮脏的事情,那歌伎只是一面之词,她绝对拿不出证据,她是受人指使的!”

    吴育微微摇头。

    “她能不能拿出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能找到证明自己没有狎妓的证据。”

    此话,瞬间将苏良点醒。

    只要他不能自证清白。

    那就是黄泥巴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一旦沾染了这样一个“狎妓”污名。

    他即使仕途没有断绝,那也是终生再无光亮。

    “今日,本官只是传唤你,并非拘押,你先回吧,想想有没有证明清白的证据,等候二次传唤。若那歌伎所言为真,不仅是你的耻辱,更是朝廷台谏官的耻辱,你们这群年轻人,真是自找麻烦!”

    吴育面色冰冷,怒其不争。

    当下,苏舜钦、刘巽、王益柔三人已被拘押,苏良属于可拘押可不拘押的情况。

    吴育便将他放了回去。

    一方面是想看看苏良能否自证清白。

    另一方面也是想看一看官家和朝堂宰执们如何看待此事。

    若是从严重判,这群馆阁之士、青年俊才,朝堂的未来之星,恐怕就要被一网打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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