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初中之后的一个暑假，吴家的二叔带无邪来了一趟长沙老家。

    齐乐川记得清楚那天她偷偷去天桥算命，回来后还被张日山当场抓个正着。

    那个时候齐八爷刚走没几年，张日山每到寒暑假都会过来，今年不同，他从冬天就一直没离开。

    好像是新月饭店的那位小姐开始上寄宿类的学校。

    齐乐川知道，那是尹家的后人尹楠风，张日山受尹新月的嘱托才会多加照顾，不过，她从来没有觉得不公平，尹家那个小丫头比她还小几岁，一出生就按照继承人培养。

    尹楠风是要接手新月饭店的，那新月饭店不比齐家惊险，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为了新月饭店的后续发展，张日山一般会更加照顾尹楠风一些。

    “臭小子，又跑哪玩去了？”张日山拧着眉，脸上的表情只有遇见她才会生动一些。

    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最后眼睛一亮，找到了个理由，“那不是刚放学，听说有个庙会，我想多玩一会儿。”

    半空飘着一只褪去稚嫩的小鬼，他环胸看着，冷哼了一声，“她去给人算命去了，明明就是个死的，她非要说成是活的，净会找打。”

    “你...死小鬼，我都说了这样才能混过去，瞧你这...”刚要骂出声，她捂住了嘴，差点全部说出来，赶紧背着书包往屋里走，“日山爷爷，我还有作业要写，先走一步。”

    张日山没有计较她做的事情，齐家的后人该有这本事，不然以后就接手不了齐家的盘口了。

    他在凉亭下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声色温和许多。“今日你吴家二叔回来了，他惦记着你，给你带了礼物，在堂屋的桌子上。”

    齐乐川一进门就看到了，她放下书包，探出了头，“二叔现在走了吗？”

    “已经离开了，他是回来祭祖的。”张日山回应。

    齐乐川这才嗯了一声，老老实实写作业去了。

    吴家的老家在长沙的边缘，叫冒沙井，一些吴家的老长辈都住在那，以前吴老狗跟她说起过，说那是吴家的根，老祖宗都埋在那。

    齐乐川知道那不就是祖坟么。

    自从吴老狗举家迁往杭州，齐乐川就很少再与吴家打交道。

    有时过年或许会碰上吴家的三叔来到长沙，这三叔一般都是来做事，然后顺便来看看她，也是送个礼物急匆匆就离开了。

    齐九九倒挂在榕树上看着张日山，一脸委屈，“我不想跟着她一起上学。”

    “为什么？”张日山抿了一口茶。

    “人类小孩总是那么恶毒，我会忍不住杀了他们。”小鬼脸上尽是不悦。

    齐乐川在屋里喊了一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齐九九，过来。”

    小鬼身影一晃，就消失在原地。

    张日山眸子微眯，看着堂屋的方向喝了一口茶。

    齐乐川在屋内慢条斯理的收拾书包，压低着声音，“不要把这些琐事告诉他，日山爷爷很忙的，他应该快回新月饭店了，我答应你，他们要还那样说话，我念个决让他们全家倒霉七天。”

    小鬼不乐意，“蠢川，你真的很蠢。”

    “蠢什么蠢，你一个鬼跟一群小孩子计较什么，去，把数学作业给我写了。”她瞪他一眼，还指了指桌子上的练习册，那一堆数字，让他去算。

    之后自己杏目微垂。

    是啊，计较什么，她爷爷要她修身养性十三年，不能动杀戮，这些琐事也压根不会让她觉得生气。

    小鬼嘁了一声，几下子就算出了得数，一脸得意，齐乐川毫不吝啬的夸了他两句，他早就把刚刚的事情忘记了，只顾着高兴。

    第二天一早就是周一，她背着书包拿着包子就匆匆往外走，“日山爷爷再见。”

    张日山喊住了她，“刚好我要去办事，一起吧，送你一程。”

    齐乐川咬了一口包子，乖巧点头，“好。”

    她知道，这些年张日山又当爹又当妈也是很累的，以前的老九门听说也成立了新的九门协会，张日山就是会长，他每天日理万机，齐乐川一般会给他少添点麻烦。

    到了那所初中，齐乐川笑着挥手和他告别。

    张日山的车窗降下一直看着她的身影进学校。

    “会长，要查吗？”副驾驶坐着的黑衣人开口。

    “查。”张日山眸色微冷。

    因为新月饭店的缘故，张日山一直觉得亏待了小乐川，毕竟是自己亲自从小看到大的，齐八爷去世后，这小孩越来越懂事了。

    现在又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却一句也不往家里说。

    齐乐川刚进校门，就遇上了自己班的小胖子，那小胖子一脸肉，见她就笑，“哟，贫困生吗这不是，从谁家的车上下来了？你认的有钱干爹？”

    大早上就这么晦气。

    齐乐川淡淡看他一眼，之后若无其事的往班里走。

    本都是同龄，正是爱美的阶段，他们都攀比着穿搭，因为她常年穿大褂的缘故，都说她家里穷。

    后来班主任看了她的资料，齐乐川是爷爷带大的，如今爷爷也已经去世，家里只有一个老宅，没有任何至亲，所以就帮她申请了学校的贫困补助。

    本是好心，可是那群小孩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说她是个穷算命的，她一直不搭理，才愈演愈烈，到了现在的人身攻击。

    齐乐川找老师想把这个贫困补助撤掉，她齐家真的不穷真的。

    但是因为已经递上去的原因，就只能这样。

    “齐神棍，你不是会算命吗，给本少爷算一卦，算的好有赏钱。”一声调笑的男声响起，这又是某家的小少爷。

    恶心，活不长的普信男。

    齐乐川依旧不搭理。

    他们倒是越来越生气，越骂越难听。

    班里的几个女孩子听不下去，就开口反驳，“你们这些没有同情心的，贫困生怎么了，她家只是没钱，不像你们，没人品没道德，垃圾男。”

    “说什么呢你们！”

    “就说你呢，生下来就是少爷，咋滴，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班里乱糟糟的，齐九九在血玉中捂着耳朵，真是够了，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骂人这么难听。

    果然坏种都是从小坏到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