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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破了那些烂梗
第80章 乐知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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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瑶镜被康王封为了“乐知郡主”,取《易经》“乐天知命,故不忧”之寓意。

    一夜之间,此事传遍了连水城。茶楼酒馆里人们七嘴八舌、高谈阔论,全是在八卦她与小王爷这对“差点成了亲的义兄妹”。

    不知情的以为方瑶镜是康王曾经欠下的风流债,知情的则猜测是王府嫌弃方瑶镜的出身配不上他家的独苗,又要顾及救命恩情,所以才找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双方争论不休,吵得面红耳赤,但话题却总会在论及小王爷时,一笑泯恩仇。所有人都嘲他曾经风流不羁拈花无数,却最终栽在一个女裁缝手中,彼时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佳话,成了多情却被无情误的笑料。

    偏偏康王府还要大操大办,把连水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了个遍,大有昭告天下之意。

    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册封宴上,方瑶镜换下了标志性的白衣,翠冠朱衣地端坐高台,华贵得体,宛若天生的郡主。她不时举杯与台下宾客共饮,琼浆入喉,在她胸口汇成一股温热,那股温热又传至手心,隐隐发痒,仿佛她从未得过的权力与自由,在这一刻都攥在了手里。

    酒过三巡,望着喝得东倒西歪的宾客,登上“众人皆醉我独醒”之境的方瑶镜,也并无想象中那般寂寥。

    但大概还是缺了点什么。

    方瑶镜借着吹风醒酒,起身离席。绕着绿瓦红墙走了一刻钟,微醺的酒意未散,身上繁复的配饰却已压得她脖颈酸痛。

    “哟!小美人!上来陪我喝酒啊!”

    熟悉的声音自檐上传来,方瑶镜抬头仰望,便瞅见屋顶上抱着酒瓶四仰八叉晒月光的小王爷。

    檐上檐下两相对视,似乎与他们在花街初相识的那日没有什么不同,一个依旧醉生梦死,一个仍然薄情寡义。

    “这一身红衣的,我当是哪个新娘子呢!原来是乐知郡主啊!”

    见是方瑶镜,小王爷失望地把身子缩了回去,语气中藏不住的嘲讽。

    “小王爷腿伤才好,怎么又往高处去?万一摔着,多危险。”

    三日不见人影,知他心中怨恨难消,方瑶镜却不想戳穿,尽力维持着表面的虚假关心。

    “小王爷?你该叫我王兄才是啊!”小王爷嗤笑一声,神情大变,“你若真的担心我,又怎么会答应我爹做什么劳什子郡主!?”

    说罢,他将瓶子狠狠砸在方瑶镜的脚边,却不料方瑶镜压根不躲,任碎片划伤了她的脚踝。

    “不打扰小王爷赏月了。”

    不愿多做纠缠,方瑶镜转身要走,小王爷却着急忙慌地要追,脚下一滑,从檐上摔下来,还摔在刚才满是碎片的地上。

    小王爷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只是死死握住前来搀扶的方瑶镜的手,嘴里不断重复着:“方瑶镜你不准走!别走!别走……”

    语气从命令逐渐变为乞求,眼泪也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冲淡了衣领上沾着的嫣脂水粉。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是不是要转让铺子的事?我明天就盘下整条东街给你做店面!”

    方瑶镜摇了摇头,得不到答案的小王爷却哭得几近崩溃。

    “那为什么你不愿嫁给我?我说过,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为什么不相信我?”

    被几个字眼狠狠扎中,方瑶镜淡漠的嘴角挂上一弯苦涩。

    “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像康王妃那样吗?”

    “对!”

    “那你知道王妃她最爱什么吗?你别告诉我是相夫教子、含饴弄孙、栽花种草。”

    小王爷哭声骤止,满脸写着“难道不是吗?”

    “她最爱的是马上骑射,阵前杀敌!”方瑶镜不是个仗义为人鸣不平之人,这回却遏制不住地蹿出一团火,把小王爷都吓了一跳,“不论是被你扫地出门的弃妇,还是你口中的最幸福的女人,都框在枷锁里,身不由己!”

    “难道成为郡主就能打破你说的枷锁吗?”

    “或许……也是打不破的吧!可至少现在,我还想试一试有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哪怕对方无法理解,哪怕语气也诸多无奈,但方瑶镜的眸子中依稀有几点不曾熄灭的星星之火。

    唤人将受伤的小王爷送回了屋,方瑶镜散心之意全无,正要回到宴厅,却在拐角处遇着正蹲在墙根偷听,却腿麻到站不起来的狄琳。

    这会儿方瑶镜才真心笑了出来:“先生这是找不着茅房了么?”

    “不是!我在观察蚂蚁呢!”

    狄琳撅腚扶墙,堪堪扎了个马步,用发麻的脚尖指了指地上一队搬运食物的蚂蚁。

    扫了眼无人的四周,方瑶镜也凑上来蹲在了狄琳的身边,“你说,我这么选择,是对的吧?”

    听着对方言语中的忐忑,狄琳第一次比她还要迷茫。

    原著中,是女主因暴露身份秘密,才被康王故意被封为郡主困在身边,以此拿捏男主。而女二则因男主退婚一事心生怨怼,所以愤然嫁给小王爷,然后依仗王府势力作威作福,暗中折腾主角团。

    如今不论是人设、主线还是感情线,都已然大乱。连手握剧本的狄琳也不能保证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只能极其被动地走一步看一步,但她能肯定的是,康王此举绝非善意。

    “康王本就对你有疑心,如今封你为郡主,只怕没那么简单。你还是找个由头,早日离开王府比较安全。”

    犹豫再三,狄琳还是委婉地泼下了一盆凉水。毕竟,让主角团与反派脱钩,才能保证她“助纣为虐”任务的顺利。

    “巧了,刚才宴席上,沈晏清和宋荀也暗中这么劝过我。一个让我隐姓埋名躲进客栈,一个让我假死易容离开连水城。”

    “可凭什么呢?我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位置,好不容易可以不用靠嫁人生子就能实现我不再受人摆布的理想。为什么要因为个不确定的猜测轻易地放弃这一切,去过东躲西藏的阴沟老鼠的生活?那样即使苟活着,又有何意义?”

    “我原以为,狄霸斧你会懂我……到头来,只有我一人在这条道上独行。”

    说完这些话,方瑶镜扶着方瑶镜的肩轻盈地起了身,笑着摸了把眼角的泪,恢复了人前仙姿玉质的冷艳。

    望着方瑶镜离去的背影,狄琳被按过的肩头像压了座五指山,压得她直不起身、喘不上气。

    自己给女二带去了不合时宜的新思想,却不能带她脱离这个旧世界,徒留她一人苦苦对抗挣扎。而自己竟还要为了任务的顺利,劝对方放弃奋斗多年的成果。

    狄琳啊狄琳,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心中苦闷无处发泄,狄琳愤愤地踹了脚墙,然后又捂着脚趾飙着泪地跌坐在地上。

    地上,蚂蚁们依旧前行着。只是它们被狄琳刚才一脚踢来的石头挡住了去路,纷纷绕着石块改道而行。

    呆呆地看了好久的蚂蚁,狄琳怅惘若失,想着她大抵也给方瑶镜落了块足以影响人生轨迹的大石。

    红着眼回到宴上,狄琳努力忽视对面宋荀投来的灼热目光,自斟自酌了两杯,边上呼延和却借醉搂着她的脖子,假装亲昵地给她添酒。

    “听闻你们定安国有仙药,服之可百害不侵、长生不老。先生通天晓地,可知道此药从何而得?”

    “咳咳咳……”

    被呼延和的耳畔低语呛得咳嗽连连,狄琳心中大骇,警觉呼延和是不是发现了夏家叔侄的秘密,转念又觉得那俩人最近也挺安分地宅在客栈里装养伤,连今天方瑶镜的册封宴都没来,不至于这么快暴露。

    正自我宽慰着,却见一个仆从慌慌张张地赶来:“不好了,泰平客栈失火了!”

    狄琳双眸骤然瞪大,扭头看着毫无意外之色的呼延和,不由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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