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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皇太子
一百五十七章:琼州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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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南的各处卫所相继处置完后,高弘图带领联合工作组启程返回广州,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的人没有跟着他回去,除了卫所一事外,他们还有一件事要办,那就是整编海南的兵马。

    除了原先的卫所之外,海南还有着一部招募的兵马,名号为琼州镇,这部兵马过去归属广东巡抚衙门指挥,后来,在琼州升任行省之后,这营兵马转归了海南巡抚衙门指挥。

    在账面上,琼州镇总共有三万两千人,但实际,只有八千来人,这其中的差额,自是被以总兵张振武为首的各级军官给吃了。

    张振武四十余岁,此人年轻时也是一员骁将,可年纪大了之后,张振武从一员猛将堕落成了一个贪财好色之人。

    每天武也不练了,兵也不想管了,一天就想着怎么捞钱,怎么找女人寻乐子。

    说来,这张振武都快大半年没去军营了,他每天就是在自个的宅子之中,喝酒作乐。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张振武这个德性,那底下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这琼州镇中的人,上至各级军官,下至普通大头兵,一个一个都跟张振武学习,平常也不在营里待着,要么是回家陪着妻儿老小,要么就是去那酒楼赌坊,没白天没黑夜的鬼混,一月到头,也就只有发响银的那一天,这些兵老爷们的两脚,才会踏进那军营之中,才会破天荒的露个面。

    许多人,甚至将武器盔甲,都已经给变卖换成钱了,这琼州镇上上下下,别说一个兵字了,怕是连个匪字他们都不够格。

    兵部的人,建议直接将琼州镇给裁撤了,普通大头兵,直接赶走,爱干嘛干嘛去,爱去那鬼混就去哪鬼混,至于一应军官,则全都抄家拿下,皆都按照军法处置。

    这个法子,于情于理都没什么问题,就那些个兵痞,就是全都杀了也不为过。

    但是。

    后军都督,忻城伯赵之龙,却是有着不同的意见。

    赵之龙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这胆子又小又怕事的人,往往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想事情会想的特别周全,特别的细致,在做一件事时之前,他们会将这件事情好的坏的所有的结局,都通通琢磨一遍。

    琼州镇的这些人,兵没兵的样子,将没将的样子,直接裁撤治罪,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赵之龙考量着,从今年开始,就将分批次,陆陆续续开始整编各部兵马,这琼州镇,只是一个开始,如何处置他们,这必定会对其他营的兵马产生影响,现在要是下重手狠手,等到他日轮到其他军队的时候,那也许会激起反抗之心来,到时候会麻烦很多。

    所以,顾念整体大局,赵之龙提议,这琼州镇的人,可以全都裁撤,但是,应该像卫所一样,不问罪一人,不管他们以前都干过什么事,一概不在追究,并且,不管是军官还是大头兵,还都应该给发一笔遣散银子,将他们好生安抚着。

    这个提议,也没什么问题。

    兵部的人讲的是规矩,赵之龙讲的是情分,两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终,只好一封折子递到广州,让皇帝来决断。

    林平考量再三后,觉得还是赵之龙的提议好一些,左右不过是多花点银子,只要那些丘八不闹事,一切就都好说。

    等到林平的指示之后,兵部的人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再说什么。

    琼州镇的处理结果,最终就是整建制裁撤,按照各自入伍的相应年限,给予一些银钱上的补偿。

    如此处置,朝廷也算是宽宏大量仁至义尽了,但是,以张振武为首的一部分军官,对此十分的不满意。

    虽说朝廷会补偿些银子,但是那点钱终究是有数的,但吃空饷这件事,可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只要琼州镇在,朝廷补偿的那点钱,不过几年,他们就全都能捞回来。

    可琼州镇要是被裁撤了,那他们的财路也就断了,这些军官又没有别的本事,不像底下那些大头兵,还可以去当苦力,还可以去做工赚钱,他们唯一的赚钱方式,就是身上的这层皮,这层皮一被扒了,他们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顾念到日后生计,张振武和这些个军官,暗中鼓噪了三百来个,对朝廷补偿银子不满的士卒,准备棋行险招。

    当然。

    他们是不敢造反的。

    这琼州城里,可是驻扎着一营近卫军的,那些个杀才,在刚刚到琼州的时候,举行过一场演武,这琼州镇里的大大小小的军官,包括张振武在内,都被邀请着去观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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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当日那枪炮齐鸣的场景,张振武这心现在都发颤,别说他只是鼓噪了几百人,就是把琼州镇八千来人全都叫上,张振武也没造反的胆子。

    他们的打算,是趁着夜黑风高,摸进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之人的住处,把他们全都给咔嚓了,如此,一可让这整编的事情暂时停滞,二可让朝廷知道,这琼州并不太平,要是将他们全都给撸了,那以后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呢,就算朝廷怀疑是他们干的,只要手脚利索些,只要不留下什么证据,那朝廷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当天夜里。

    厚重的黑云将月亮遮挡。

    琼州一片漆黑,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月黑风高夜,杀人正当时。

    这夜色,正是绝佳的掩护。

    张振武心中暗喜,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照旧是住在宋云给联合工作组准备的那处五进大宅子中。

    张振武已经让人提前踩过点了。

    他丝毫不害怕会不会打错人。

    因为这些晃动的人影,一个个的都穿着夜行衣,手里还拿着大刀。

    这深更半夜的,这幅打扮,手里头还有家伙,不是歹人是什么。

    一声枪声,张振武身边的一人的胸前,直接出现数个小小的血洞口,张振武面色一白,吓得腿肚子不禁一颤,下意识就放慢了脚步。

    这时。

    又是接连几道枪响。

    砰砰砰…

    又是倒下了几人。

    那府中,已经响起了哨子声。

    这声音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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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振武愣了愣。

    片刻,他终于是想起在那听过了。

    还是当初那场演武。

    这是近卫军的示警之声。

    这院子里的人,已经惊动了,而他们,却距离那府门,还有着三四十米的距离。

    想起近卫军演武之时的密集火力,张振武害怕了,心里头的那股恶气顿时一散,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了,将手中的刀一扔,扭头就是跑。

    虽说被裁撤之后,唯一的财路就断了,可好歹能保住一条命不是,现在要是一条道走到黑,那绝对是头破血流,这条小命,绝对是保不住。

    张振武这一跑,余下的人也都怕了,纷纷把刀一丢,转身撒腿就跑。

    身后的近卫军一看,那能这么轻易的就将歹人放跑,一个个上上刺刀,连忙追了上去。

    张振武的身体,早已经被酒色掏空了,他跑了不过百十来米,就开始大汗淋漓,就开始大喘气,这心就开始砰砰跳个不停,眼瞅着都似是想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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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卫军士卒轻轻松松追了上来,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张振武迈着灌铅的双腿,又挣扎的跑出五六十米之后,最终还是被一个年轻的近卫军士卒给抓住了。

    跟他一同来的那几百号人,倒是跑掉了大半,不是近卫军追不上,而是他们人太少了,根本抓不了那么多,最后只是抓住了五十来号人,不过,也不要紧,那些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将张振武他们审一审,自然也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赵之龙本来睡得正香呢,结果突然又是枪声,突然又是刺耳尖锐的报警声,然后又是嘈杂的喊闹声,差点没把这位胆小怕事的侯爷,心脏病给吓出来。

    赵之龙惊鸿未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他,直接躲到了床底下,等到负责守卫工作的那近卫军排长进来寻他,赵之龙这才敢从床底下爬出来。

    在那个小排长的脸上,赵之龙看到了鄙视,看到了嗤笑,这让赵侯爷很愤怒。

    今天晚上,又是受惊又是丢脸的,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琼州镇总兵张振武。

    看着被两个近卫军士卒按在地上的张振武,赵之龙恨的牙根都痒痒。

    这个该死的东西,兵部的人想治他的罪,就他这些年干的那些个破事,贪的那些个钱,一旦治罪,这位张总兵,决然别想保住脑袋。

    狗东西。

    是他说服了皇帝,只裁撤,不问罪,甚至还宽宏大量的给银子,这处理够人性化了吧,够讲情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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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细说,他赵侯爷对张振武,也是有着实打实的救命之恩的,要不是他,兵部的人早就将他的这颗狗脑袋给砍下来了。

    结果这个畜生东西,竟然还不知好歹,竟然深更半夜的,带人想来杀了他,可真是个分不清好歹,狼心狗肺的家伙。

    赵之龙气愤的连踹了几脚。

    张振武哭天抹泪的喊着饶命。

    见他还有脸喊饶命。

    本来已经不想再动手的赵之龙,又忍不住给了几个大耳瓜子。

    也不知是吓得,还是被赵之龙打的,几个巴掌下去,张振武竟然一头晕了过去。

    赵之龙气呼呼道:“压下去,看好了,等皇上处置。”

    近卫军将赵之龙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也将剩下的那几十人,挨个审讯了一遍,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缘由,知道了张振武他们的打算,同时,也知道了他们的同伙,都有谁逃跑了,家住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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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天亮,赵之龙先是将此事告诉了宋云,宋云听到之后大惊,同时,又十分庆幸,这幸好是没出什么事,不然,朝廷派下来的人,要是死在了他的地盘,并且其中还有一位侯爷,宋云这个巡抚怕是就当到头了。

    庆幸过后的宋云,随即也恼怒起来,按照近卫军审问出的线索,宋云请张家玉配合,调动了一个连的兵马,协同着衙门中的人,开始四处缉拿昨夜侥幸逃脱之人。

    最终,经过一天的搜寻,大部分都被抓住,只有少数几个人,不知所踪,逃之夭夭。

    随后,赵之龙又是一封折子,差人加急送到了广州,林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这么宽宏大量,都这么心慈手软了,那些个丘八竟然还不满足,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对于这些个不知好歹之人,还真是不能太客气了,你跟他们客气一分,他们就跟你蹬鼻子上脸一寸。

    恼怒的林平,下了旨意,凡是参与张振武意图谋害朝廷命官一事的,不问缘由,不问深浅,皆都处死,并且,还得是明正典刑,得让琼州的人都看着。

    收到皇帝的旨意之后,张振武和他的那三百多个手下,在吃了一顿丰盛的断头饭之后,全都被押至了菜市口。

    此时,已经有大量百姓围观,一次砍三百多人,这场景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今儿来观刑的人很多,四周被围的水泄不通,许多好事之人,甚至爬到了房顶上。

    万幸,除了衙役维持秩序之外,近卫军也派来了一部分人,有他们在,倒也不怕有胆大包天之人,敢行那劫法场之事。

    宋云亲自监刑,等到正午当阳,等到日头之盛,宋云取出令牌,在上头用朱笔画了个大大的叉,随即无情扔出,伴随着一声斩,从周边各县紧急调来的一众膀大腰圆的刽子手,齐齐举刀挥下,上百颗脑袋齐齐飞起,瞬时间,这菜市口流了一大摊的血。

    浓厚的血腥气扑鼻,围观之人不仅不害怕,反而用力鼓掌拍好,细看一些人的神情,竟然还有着激动之色,好似死的不是人一般,好似是在看什么戏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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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张振武这些人的脑袋落地,那琼州镇中的人,一个个的也都老实了起来,不管他们心里头有什么想法,不管他们乐不乐意被裁撤,也不管他们对朝廷的补偿银子满不满意,现在都乖乖的领了银子回家去了。

    琼州镇被裁撤之后,海南巡抚衙门紧接着又贴出招兵告示。

    这次招兵,一应待遇都是按照近卫军的标准来的,丰厚的军饷,惹得报名应征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最终,在经过一番严苛的挑选之后,总共征召了一万五千余新兵,他们的驻地还是原先琼州镇的大营,近卫军会对这些新兵进行长达五个月的培训。

    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不是近卫军的训练有多么复杂,而是当前这个时候,人们勉强也就是混个肚子饱,大多数人都是身材瘦弱,甚至,也许都有着营养不良,因为许多人都有着夜盲症,这夜盲症是缺乏维生素的原因,一到晚上就跟瞎了一般,什么都看不清楚。

    当兵打仗的,自是不分白天黑夜,这晚上看不清可不行,毕竟敌人可不会管你晚上能不能看见。

    所以,之所以要训练五个月,是因为头两个月,需要让他们来养身子,让他们可劲的造大鱼大肉,让他们的身体变得强壮起来,让他们的眼睛在晚上能够看的清楚,这也是当初,林平为什么会给近卫军定下丰厚伙食的原因。

    海南这边是逐渐安静了,但广州这边,在高弘图带人回来之后,那些个心怀不轨的勋贵们,一个个的可都不安生起来了。

    今儿一大早,高弘图带着人,刚刚从接官亭码头下了船,之前跟孙维城密谋鼓噪旧部闹事的那些个勋贵们,就不约而同的,相继跑来了孙维城这里。

    孙维城淡定的喝着茶,底下的一人,见不得他这么自在的模样,当即心急如焚的开口道:“孙候爷,咱们是不是该抓紧给南京那边去信了,这高弘图都已经回来了,海南那边的卫所,应该是都已经革除完了,咱们要是不抓紧,等到消息传开,等到卫所上那些人知道朝廷这次不问罪,也不将侵占的田收回,那怕是没几个人愿意跟着咱们一起闹一闹了。”

    孙维城瞄了说话的这人一眼,吹了吹滚烫的热茶,不急不慢道:“不急不急,等汤侯爷来了再说。”

    话音刚落,汤国柞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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