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这些年陆陆续续折磨死了几十个人。

    秦王府里不停地招下人，却没人敢来应。

    朱樉只能向朝廷要求送被朝廷抄家入奴籍的人来。

    老朱准了。

    户部便发了二十个最近才被老朱定为“胡党”大臣的家眷给朱樉。

    其中便有赵庸的女儿赵如霜。

    朱樉看见她忽然笑了：“啊，赵如霜。想不到，你竟然有日会变成本王的奴隶。”

    他想起来了。

    当初就是赵庸跟随常遇春追元帝，然后抓到了一批蒙古贵族，私纳为奴婢，所以明明功劳很大，却被老朱责罚没有被封公，而是仅仅得了个侯。

    王晓月就是被赵庸捉住的人之一。

    老朱得知了王晓月的身份后，说什么“知书达理，临危不乱”，就把王晓月嫁给了朱樉。

    要是没有赵庸，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了。

    真是冤有头，债有主。

    朱樉朝侍卫抬了抬下巴：“把她绑在树上，片成肉片。”

    赵如霜冷笑：“堂堂男子汉，这样折磨赤手空拳的女人，果然是老朱的好儿子。”

    朱樉微微挑眉：“怎么，不服气。行，本王好久没有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你说说看。怎么样你才服气。”

    赵如霜：“你敢跟我比试比试么。”

    朱樉兴奋得眼睛发亮：“没问题，本王巴不得亲手把你杀了。”

    他转头看着侍卫：“关好院门，别让她跑了。本王不出声，谁也不许上来帮忙，不然杀无赦。”

    侍卫们忙应了。

    朱樉走下来背着手，对着赵如霜抬了抬下巴：“让你挑兵器。”

    赵如霜摇头：“这里太窄，放不开手脚。而且也没有趁手的兵器。”

    朱樉：“行，去后面的大院子。”

    他还以为赵如霜是想趁机逃跑。

    要是去后院的练武场，她跑出来路径更长，就更没机会了。

    有侍卫想要提醒朱樉，毕竟朱樉要是被奴婢弄伤，老朱肯定会怪罪于他们。

    可是想想，要是提醒朱樉。

    以朱樉这喜怒不定的脾气，说不定不但不领情，还会现在就会杀了他们。

    朱樉取了刀，赵如霜挑了一把剑。

    朱樉毕竟是数个开国大将教出来的，还是多次上战场杀敌的男人。

    赵如霜一个女人家，又挨饿受冻一路过来，体力上就已经不如朱樉了，连连败退，躲得多，迎战得少。

    朱樉像逗小猫一样不紧不慢追上赵如霜，在她身上不要紧的地方割一刀，又任她跑开。

    赵如霜连朱樉的衣角都没碰到，却被割得遍体鳞伤。

    雪地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旁人都在暗暗叹息：可怜，横竖不管输赢，都是逃不过一死。不如现在自尽了还来得痛快。

    朱樉也烦了，打算最后来一刀，结束这场战斗。

    赵如霜忽然转身张弓拉箭。

    朱樉只觉得眼前一颗流星闪过，然后左胸一凉。

    他低头，看见一支羽箭插在左胸上，喃喃地说：“你什么时候拿到……”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便直挺挺往后倒在地上。

    天空忽然下起雪来了，一片一片落在脸上，好冷。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邓知秋的时候，也下着大雪。

    赵庸带来了王晓月，断送了他跟邓知秋的幸福。

    如今赵庸的女儿又来杀了他，让他跟邓知秋团聚。

    真是个讽刺的巧合。

    也好，知秋，我来了。

    孤独了十几年后，我终于又能见到你了……

    他闭上了眼，咽了气。

    赵如霜癫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父亲跟随老朱起兵之时一直打到如今，南征北战，打完南蛮打北元。足足打了二十五年的仗。没想到好不容易把北元彻底消灭了，回到应天，老朱竟然为了一封信，把他杀了。朱元璋，我让你的儿子为我父亲偿命。哈哈哈。”

    众人完全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就这么望着她，忘了捉住她。

    赵如霜拔出一支箭，猛的插入自己脖子，然后倒在地上，闭了眼。

    王晓月听说赵庸的女儿被捉来了王府，哀求侍卫放了她，让她来救赵如霜一命。

    结果等她赶到，却看见满地的血，和已经咽了气的两个人。

    她的脸色比那茫茫大雪还要苍白。

    侍卫和侍女们都吓得哭叫起来。

    “完了，皇上肯定会杀了我们的。”

    “苍天啊，我犯了什么罪过，你要这样处罚我，我不想死。”

    王晓月恢复了冷静，淡淡地说：“莫怕，就说是我不堪朱樉的折磨，杀了他。这样，皇上就不会怪你们了。”

    宫人们纷纷跪下：“娘娘。不可以。”

    王晓月苦笑，仰起头，让流出来的眼泪又流回去，说：“皇上肯定会叫我陪葬，因为殿下死了，世子也大了。我已经没有作用了。既然我横竖是一死，还不如救你们一命也算是死得有点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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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晓月写奏折上报给老朱，列举了朱樉这些年的恶行。她说自己实在不忍心秦王继续虐待宫人，也规劝不了，所以射死了他。她甘愿一命偿一命。请皇上不要责罚其他人。

    朱标愕然又震惊：他去西安这么多次，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朱樉

    老朱核实朱樉这些年残暴虐待致死数十人，伤心之下也很愤怒沮丧，下令削减其葬礼规模。

    这样他都还不解气，亲自写祭文骂朱樉：自从到了藩国，朱樉就没有好好做一个王爷，“荒淫酒色，肆虐境内，贻怒于天”。而且还屡教不改。现在他得到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贻害万年。

    王晓月作为王妃没有尽到规劝的职责，赐其自缢为秦王陪葬。

    传旨的人到了秦王府，府上哭声一片。

    若无王晓月，秦王府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受难。

    王晓月虽是蒙古人，却比邓知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只有她才配得上正妃的名号。

    王晓月自己却很淡定。对世子招手：“世子，来。”

    如今朱尚炳也有十多岁了，这些年，朱樉压根没心思教他，都是王晓月在教。

    所以朱尚炳跟王晓月感情很好，都是以“母亲”称呼王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