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中年警察的一番话，还以为走僵的事情已经被证实是个谣言，但还是语气随意的说道：“我们常年在外面收山货，连熊瞎子和东北虎都遇见过，蝙蝠有什么好怕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蝙蝠，今天村子里有几只羊跑丢了，找回来的两只，血都被吸干了。”

    警察看着我说道：“我们这地方，是真正的林区，跟你们平时在城市里进去的那种小树林可不一样，里面什么动物都有。我听队里的老警长说过，这边的林子里存在一种猪脸蝙蝠，体型比猫头鹰都大，而且成群结队的出现，就算是熊瞎子遇见它们，也得把小命交代了！

    这次我们回去，就会向上级机关请示，估计很快就会有专家组和封山的命令下来，我已经嘱咐过老队长，让他阻止村民上山了，你们也加点小心！”

    宋老三笑呵呵的接过了话：“警官放心，我这次过来，就是跟老熊聊聊加大收货量的事情，既然山里有危险，那我们就不进去了，呵呵。”

    那些警察确认我们的身份没什么问题，也就下山去了。

    等我们走到村子中心的时候，老熊就打着手电筒接上了我们。

    老熊人如其名，身材壮得像是一头狗熊。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自来卷的头发一直留到肩膀那么长，而且是个大胡子，看起来给人一种既邋遢又彪悍的狂野感。

    此人最醒目的地方，在于左边额头一直到鼻梁的位置，有三道触目惊心的抓痕，也不知道是什么猛兽留下的，这让他的左眼的眼皮塌了一半，只露出了白眼仁，看起来特别恐怖。

    许乐见到老熊，主动打了个招呼：“熊叔，我们是蒙东林……”

    “你们的身份我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吧。”

    老熊没等许乐把话说完，就转身带着我们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大院子里面。

    茶南村地势偏僻，不通水电，老熊的院子里堆满了柴火，杂草丛生一看就不怎么打理。

    老熊将我们带进房间，把家里的碗和盆都拿了出来：“我平时只有一个人住在这里，家里也没有茶具那些东西，你们将就一下吧。”

    “多谢。”

    我这一年有大半时间都生活在深山老林当中，对这些事情也没有嫌弃，接过水杯问道：“熊叔，我们刚刚在上山的时候，见到了林区的警察，他们说今天走失的那些山羊，是被猪脸蝙蝠袭击的，这件事确定了吗？”

    “不确定。”

    老熊摇了摇头：“我从小就是在林区长大的，十多岁就拎着洋炮跟长辈进山打猎，这么多年只见过一次猪脸蝙蝠，那东西长得特别大，我见到猪脸蝙蝠的那次，它们正在吸一只东北虎的血，我记着那些蝙蝠的肚子，都涨得像是水球一样，把那老虎都给吸干了。

    今天听说了村子里出事的消息，我也去看了一下被找回来的两只羊，模样的确像是当年被吸血的老虎，皮都凹陷下去了。不过我在这林子里，已经三十几年没见到过猪脸蝙蝠了，这事究竟是不是蝙蝠做的，我也说不准。”

    许乐放下水杯问道：“熊叔，你能不能带我们也过去看一下那两只羊的尸体？”

    老熊看了看我们：“可以去，但不能去这么多人，我们的村子里很少有外人进来，你们人太多，过去很显眼。”

    许乐指了指我和康叔：“我们只去三个人。”

    “去四个吧。”

    我指着宋老三对许乐说道：“我这朋友头脑灵活，经历的事情也多，跟过去或许能帮忙。”

    “四个人……也行吧，你们几个跟我走。”

    老熊思考了一下，随即就带着宋老三我们沿着村里的道路，走到了二百米外的大院子外面。

    没等靠近院子，我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守在门口，院子里面灯火通明，还伴随着柴油发电机的声音。

    老熊看见一群人聚在院子门口，向一个头上有斑秃的青年问道：“二癞子，你们都在这聚着干鸡毛呢，就两只死羊，还至于这么多人围着瞅啊？”

    二癞子咧嘴一笑，指着院子里说道：“熊叔，我们没看羊，赵寡妇跟队长干起来了。”

    老熊挑眉道：“因为啥啊？”

    “走丢的五只羊，有四只都是赵寡妇家的，找回来那俩也都打着她家的编号，因为不确定这些羊的死因，所以林业部门的赔偿暂时批不下来，保险公司那边，一头羊只给赔五百块钱，队长要把羊焚烧，赵寡妇不让。”

    二癞子跟在老熊身边往院里走去，在旁边解释道：“赵寡妇想把那两头羊卖了，但队长说这羊不符合屠宰流程，怕有传染病，坚持要销毁，赵寡妇嘴上说自己要留着吃，其实已经搭上下家，准备给卖了。”

    “扯淡，那两头羊死因不明，别怪是往外卖，还是自己吃，那都不安全啊。”

    老熊在村里还是有些威望的，村民们看见他到场，纷纷让开了位置。

    我跟在老熊身边，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场景。

    此刻正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正抱着死羊的尸体不撒手，一边的几个男人见状，也束手无策。

    妇女的每一次哭喊，都能引发一阵哄堂大笑，看来这帮村民住在这林区，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娱乐项目。

    老熊看见地上的妇女，低吼道：“赵寡妇，你给我起来，这么多老少爷们看着呢，你不嫌丢人啊？”

    赵寡妇死死地抱着怀里的羊，哭喊道：“老熊，你给我评评理，我男人三年前砍柴的时候摔死了，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我就靠养这几头羊供着孩子在外面上学，今天我死了两头羊，拢共就赔给我一千块钱，还要把羊烧毁，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林区这种地方，村书记一般都是由砍伐队长兼任的，村里的队长看见赵寡妇的模样，也是一脸无语：“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林业部门正在核实这几头羊的死因，等有了结论，会有国家赔偿的。”

    赵寡妇继续撒泼：“我不要什么赔偿，我就要我的羊！现在我的羊死了，你们凭啥抢啊？”

    我看见现场混乱的模样，在老熊身后站了出去：“你们也别吵了，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这两头羊，你们卖给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