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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未老
(番外)旷世温柔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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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神采奕奕地挖出一坛酒来,哼着小曲清掉坛上的泥渣,倏忽眸光一凝,起身就奔向远处的草丛。

    朝天歌却从里头走了出来,怀中似抱着个什么东西。

    “这是……”山河看清了他怀里的东西是个襁褓时,快走了两步。

    朝天歌面色凝肃,掀开襁褓,轻声道:“他快死了……”

    山河扫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孩,蓦地一怔,惊见此娃色若死灰的脸上满是伤痕,似被蚊虫叮咬过,嘴唇干裂微张,气若游丝,已在濒死边缘……

    当看到其眉心处嵌着的花纹时,他的心一下揪了起来,眉间一点朱砂,本是天生丽质,但却是惊艳的彼岸花,许是背着不祥预兆,才被人遗弃的吧。

    “快让我看看!”山河急忙将酒坛放下,将孩子抱过手,探了下脉,脸色倏变,惊愕道:“他腹中有虫!!”

    “让我来!”朝天歌拨开婴儿身上的衣物,在其白得有些鼓胀的肚子上定了个咒,随后往他肚脐引入了三根红丝。

    这孩子抱在怀中甚是轻盈,山河眉头紧皱,心中如压着一块铅,沉甸甸的。

    轰隆一声雷鸣,似是一场雨马上要来。待他们赶回屋中,雨果真下了。

    山河望着漫天飘雨,有些黯然道:“若我们没有发现这个孩子,这场雨岂非……”

    “这说明他命不该绝。”朝天歌从里屋走出,递给他一壶酒。

    “这孩子着实可怜,到底是何来历?”山河望着朝天歌,握着酒壶,拇指在上下滑动着,“为何他眉间有彼岸花纹?”

    朝天歌轻敛着的眉舒展开了,问道:“山河,若将他的彼岸花抹去,你会不会把他送给寻常人家收养?”

    山河垂眸静思,良久才道:“我们养着,确实有些不适……”

    毕竟孩子承受不住朝天歌身上的气息,不适宜与他们长期生活。

    “这个你可以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只怕我们将孩子养在身边,将来他长大了,变老了乃至最后死去……你我是否能够坦然面对?而他是否也能接受得了这般现实?”

    他这么一问,山河颓然地喝了口酒,笑了笑道:“或许,我们应该学会如何与世人道别,不那么不舍……”

    他的笑有几分释然与无奈,可看朝天歌的神色有些不对,于是面容一整,朗声道:“管它呢,日子还长,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既然让我们遇到了,就说明这个孩子与我们有缘,那就暂且养着吧,他会不会跟我们一辈子也不好说。”

    说到这儿,朝天歌似乎松了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酒,道:“好,那便养着。”

    “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山河的目光从外头淅沥的雨中移到他脸上,“你觉不觉得他……很像我们的一位故人?”

    雨已下了半天,缠缠绵绵,并不打算就此消停。

    朝天歌抿了抿嘴,摇头道:“这个孩子就如同从天而降,我暂无头绪,典簿司要查也没那么快。”

    山河眉目轻敛,呢喃道:“连你都不清楚……此方圆几十里也不见住户,到底会是谁家的孩子?我看寻常人家也不会到这深山野林来,难不成……是山青人?”

    他仰天长出一口气,转而言道,“带孩子我可没经验,不过好在有你。”

    朝天歌毕竟还养过拾泽,带个小孩应该不在话下,他满面堆笑,眸中闪过一抹“我看好你”的光辉。

    朝天歌摇头苦笑,转身进了内室,后头山河还喊了一声:“以后粗重的活我来做即可,你就好生带着孩子吧。”

    “不是一向都是你做么?”朝天歌抛出来一句,山河冁然一笑道:“是是是,我这就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一夜,月明星稀,夜风微拂,香花飞一地。

    朝天歌从屋内走出,将挽起的衣袖放下,见着摇椅上躺着熟睡的一老一小,心中暖意幽居,脸上拥着惬意的笑,半蹲在摇椅侧,拨开山河耷拉在孩子头上的发梢,轻抚着孩子的后背,眼里映满星辉,频频在孩子脸上打量着。

    “怎么了?有心事?”山河睡眼惺忪,轻声询问。

    “……没有。”朝天歌将声音放低,“这外头风大,到里边去吧。”

    “我抱他抱得手都麻了,动不了了,你把他抱进去吧。”山河作势想舒展身子,还不忘交代一句,“轻点啊,他好不容易才睡下……”

    朝天歌将趴在山河肚子上的孩子轻轻抱过手,就朝里屋走去了。

    须臾,里头传出了一阵啼哭声,山河一瞬睡意阑珊,猛地跳起:“又醒了??”

    只见朝天歌抱着惊哭的孩子正来回踱着步。

    “出了什么事?!”山河扫眼见地上还有一堆冒着烟的黑灰东西,不禁皱了皱眉。

    “青鸦误入,吓到他了。”朝天歌的面色似乎比地上的黑灰还要难看。

    看着受惊的孩子紧趴在朝天歌肩头哇哇直哭,山河愧疚道:“对不起,我忘记布下结界了,我来抱抱?”

    “无碍,你去取些水来吧。”

    孩子哭声渐小,昏昏欲睡,山河眼里的关切之色却只增不减,恨不得就扎根榻前了。

    将孩子哄睡后,朝天歌里外都设了结界,还特地让知悉鸟在榻前守护,这才将山河拖了出去。

    清风掠发,他们月下对酒,山河好一阵感慨,道:“为人父母可真不容易啊。”

    朝天歌瞬时坐直了起来,问道:“你想爹娘了?”

    山河点了点头,眼里柔光浮荡,叹息道:“我小时候顽劣不堪,时常闯祸,着实给他们带了不少烦恼……眼下好了,我终于也能体会一把爹娘的不易了。”

    朝天歌抿了口酒,道:“关于爹娘的一切,我只能从三位师父口中得知,所幸还能凭画像知道他们的模样。”

    “那你长得像谁多一点?”

    “听闻眉目随我娘,唇鼻随我爹。”朝天歌淡淡一笑,望向了夜空。

    山河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转向那轮明月,道:“这孩子尚未取名,我想了想,是你先发现了他,不如就随你姓了。”

    朝天歌看向他,莞尔道:“可以,那你来取个名。”

    山河若有所思道:“单名一个‘堇’字,堇菜的堇,如何?”

    “朝堇……”朝天歌咀嚼着此名,不觉间露出了笑容,仰头喝了口酒,便听他再次感慨道:“朝堇,多好~”

    “是啊,很好。”

    “朝天歌……”

    “嗯?”

    “我们收养堇儿有多久了?”山河忽问道。

    “半年了。”

    “原来你也知道有半年了?”山河挑眉,自从有了孩子,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都不知清心寡欲了多久。

    朝天歌尚未觉察他话中之意,可看他那目光缱绻,便已意会他所指何事了。

    眼神缠绕处,不知觉间山河已将他手上酒壶取下,拉着他入了隔室。

    轻抚着那柔软嘴唇,领略着山河身上独有的酒香,朝天歌大手捧着他的脸,轻轻覆上了那片温热的柔软,如夜风般轻柔。

    幽幽烛光中,山河似看到了那久违的娇媚之态,纵是唇上传来的清冷,也抑制不住他那颗狂热的心,白衣褪去,还是那身夺目的彼岸花,令他沉醉痴迷。

    垂眸吻上胸膛的彼岸花,彼岸花艳丽似火,瞬息从朝天歌的腰间绽放伸出,花茎将山河的腰身牢牢圈住,与朝天歌紧密缠绕一起。

    红烛摇曳,他们紧紧相拥,一遍遍呼唤着彼此的名字。

    他们似枕着彼岸花,身上流淌过清泉,彼此在迷离与兴奋中穿梭徘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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