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失踪、湖边、鞋子。

    这几个词串联起来，黎晚晚脑海中几乎立即便勾勒出一副骇人的画面。

    就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她猛然挣脱了君九离的怀抱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动作之大，都把龙案之上的茶杯掀翻下地。

    本就骇人的气氛随着茶杯落地的‘哐当’声，让所有人心里都打了个鼓。

    她此刻真正算得上是鲜少的失态，面色惊慌，脚步不稳，她急急地揪着那小太监的手腕问道：“哪个湖边！快带我过去！”

    小太监被她这么揪着手腕，顿时也慌了，竟也顾不得先看看君九离的意思，立即从地上爬起冲着身后的杨嬷嬷就喊道：“还不快带路！”

    等这话都喊了出去，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金华殿内真正能做主的人还未表态。

    小太监表情一滞，立时怯怯的回头瞧着君九离的脸色。

    好在君九离也未曾说些什么，只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跟在了黎晚晚的后头。

    小太监看着这一幕，悬着的心才微微回落，这才迈着步子跟着杨嬷嬷走了出去。

    等一行人走到御花园的湖边时，湖边早已有不少宫人拿着网子在湖中打捞着什么。

    御花园的湖并不大，可却深的紧，这些宫人只是在岸边打捞根本就是无用功。

    黎晚晚一看便知道这些宫人只是做做样子，毕竟雁回都算不上他们的主子，他们此刻想的恐怕是装模作样一番之后便回禀捞不着尸体，此事便算罢了。

    反正这宫中历年来掉入湖中枉死的人不计其数，哪能个个都费心打捞呢？

    此刻唯有君九离的态度才能让这些奴才们尽心救那孩子，而不是做做样子。

    想通了这一层，黎晚晚强按下面上着急之色，转而看向了君九离，一双带着水雾的眸子对上了他的眼睛。

    她嗓音柔弱无助，一双小手轻轻扯着他的衣袖，看着柔若无依楚楚可怜的模样，“阿离...”

    说实话，这孩子的死活君九离根本毫不在意。

    在他认知里，雁回是黎晚晚跟萧凛的孩子，若不是那孩子身体里流着黎晚晚一半的血液，那孩子又岂能活到现在？

    如今那孩子自己跌入水中正和他意，若是死了，黎晚晚也怪不到他头上，倒省了许多麻烦。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面上功夫还是得做足，否则还是会伤了黎晚晚的心。

    他安抚似的轻拍着黎晚晚的手背，转而便吩咐道：“下水捞，死要见尸。”

    陛下都如此吩咐了，那些原本只打算做做样子的宫人此刻是半点都不敢怠慢，立即脱了衣裳，一个接一个下饺子似的跳入了水中。

    黎晚晚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湖中起起伏伏的宫人身上，心脏都揪得慌。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跳入湖中的宫人越来越多，却连雁回的半个影子都没发现。

    黎晚晚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面色也肉眼可见的苍白。

    那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小乖巧懂事，一张小嘴总是甜甜的唤她女皇陛下，可如今说没便没了，黎晚晚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的哀痛。

    君九离将她揽在怀中，感受着怀中的人儿渐渐发凉的双手和微微颤抖的身子，他所能想到的安慰话语便是：“日后晚晚与我再生一个便是。”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还没让黎晚晚做出反应，一颗小石子便从湖边的假山缝隙出蹦了出来，直直击中了君九离的膝盖。

    索性力道不大，君九离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未曾在意。

    而黎晚晚满心忧思，根本未曾注意这一出异常之处，甚至连君九离那句生孩子的话都未入了耳里。

    可下一刻，一枚更大些的石子又从假山缝隙朝着君九离飞来。

    这一回，君九离也察觉出了不对，衣袍一挥，石子生生被那袍子挡下又飞回了那处缝隙。

    随着石子飞回那处缝隙，里头随之传出一声惊呼：“啊呀！疼！”

    所有人立即被这一声吸引，一双双眸子都看向了那处假山缝隙。

    黎晚晚是最先听出不对劲的，她急忙朝着那缝隙走去，带着不确定问道：“雁回？是你吗？”

    在黎晚晚期待的目光下，假山狭小的缝隙中缓缓探出一个小脑袋，带着奶奶的音调，“女皇陛下，雁回好痛！”

    这熟悉的声音让黎晚晚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她激动的一把抱起雁回，责怪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该你疼的！”

    雁回的突然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总算不会被责罚了，也不必再跳入湖中捞那根本就没有的尸体了！

    可唯独有一人眼眸渐沉，面上没有一丝欣喜，反倒是阴沉的可怕。

    “小崽子，竟是没死成啊。”

    本是一句极具威胁的话，可年纪尚小的雁回根本听不出其中的意思，便也就没什么可怕的。

    他在黎晚晚怀中对着君九离张牙舞爪的，“你这个坏人！女皇陛下才不会跟你生孩子！”

    雁回这一句，让君九离脸色又更难看了几分。

    黎晚晚也没好到哪去，身旁宫人围绕，雁回竟就堂而皇之的说出君九离要跟她生孩子这话，羞恼之下，黎晚晚一把捂住了雁回的嘴巴，不让这孩子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可她捂得住雁回的嘴，却堵不住君九离已经恼了的心。

    “你放开他，让他说。”君九离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竟是跟一个孩子置起了气，“我倒想知道，晚晚不同我生孩子，要同谁生？同你那废物爹再生一个你吗？”

    黎晚晚听着君九离这话，脑子一阵嗡嗡作响。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