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以上聚众聊天，从人群中听来的老笑话，和横公鱼，赤鱬以及僧人无比相似，张嘴吾，闭嘴汝的拗口说话方式……

    以上种种，都和王凌的推测没有任何关系！

    之所以这么肯定，主要还是因为王凌的眼睛。

    自从看过哥哥给他留下来的那几本书后，王凌发现自己好像可以看到每个人不同的本质。

    而在和赵昆仑聊过之后，他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所看到的，是每个人不同的灵。

    譬如吴神，他的灵是鲜血般的赤红，很纯粹，一如他直来直往的性格，相交之后，还会散发出淡淡的暖意。

    赵昆仑是赤金色，不同于他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他的灵给人一种强烈的刚正之感，且压迫感十足。

    初见时王凌就计算过，赵昆仑差不多能打一百个自己，还是不带喘气儿的那种。

    李无忧的灵则是淡淡的金色，看不出太多，不过……应该也能打好几个他。

    普通人的最好辨认，大多都是淡淡的白色，即便因人而异，最多也就只会带上一缕微弱的赤色，或者黑，或者其他……

    就像面馆老板的灵白里透红，较之常人更为浓郁，说明他血气足，身体好，而且不做坏事儿。

    反观那个汉子，他的灵要比面馆老板浓郁数十倍不止，呈青黑色，身周还环绕着丝丝带着血腥味的血气，那是近期杀人之后的残留。

    而这种血气，诸如杀人噬血之后的横公鱼，吃了狼心狗肺的僧人，全都有！

    眼睛的能力在抓鱼的时候没用上，打僧人的时候又用不着，原本王凌还有些遗憾，然后这就用上了！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

    好吧！王凌酒量不行，喝的有点多，已经上头的他还要个毛线的但是。

    挂断电话，王凌随手拿起黑木匣就准备离开，不成想刚抬头就一脑袋撞在了门框上。

    ‘哐’的一声！

    面馆老板眼皮一跳，有些心疼的看向了自家的门。

    王凌眼底露出些许委屈，有点生气的踢了门槛一脚，然后这才抬腿向外走去。

    扑通！

    面馆老板捂住了脸，这都能被绊倒，简直没眼看。

    好在面馆周围比较冷清，即便中午也都没什么人，王凌也就若无其事的迅速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这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摇摇晃晃的沿着汉子离开的方向走去。

    “不能喝还硬喝，这小崽子的脸皮啥时候这么薄了？”

    看着王凌离开的背影，面馆老板咂了咂嘴，随后这才晃晃悠悠的坐在那汉子原本坐下的位置，抽出筷子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那还未动过的肉酱面。

    ……

    走在跟踪汉子的路上，王凌只感觉自己整个人有点飘，嗯……还有点想吐。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这是王凌此刻的想法。

    不知不觉间，王凌已经跟着汉子走出了几公里，来到了一个在权城而言，比较高端的小区。

    小区门前坐着兢兢业业的保安，叼着烟，双目怒睁的瞪着手机，手指连点，宛若在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汉子经过保安身边，从保安身旁的桌上拿过门禁卡，开门，进入，无声无息，完全没有引起那位专业保安的注意。

    王凌也飘着走了过去，路过保安的时候还顺便看了对方一眼。

    嗯……果然很专业，他在守塔！

    而也就在王凌跟着汉子走进小区的同时，吴神也顶着身后体育老师的怒骂跳下了学校的墙头。

    “老师你别急，我这是去拯救世界，而且干仗也算体育运动……”

    “吴神你个小王八蛋给老子等着，明儿不让你跑个五十圈，老子特么的跟你姓！”

    吴神充耳不闻，跳下墙头的第一时间就撒丫子狂奔而出，同时还不忘拿出手机给王凌打去电话。

    “快接快接快接……你找到了你牛哔，但你特么好歹说个地儿啊！”

    ……

    王凌沿着那汉子的气息不急不缓的跟着，直到站在一栋单元楼前，拿出不断震动的手机，在看到手机屏幕上吴神的名字之后，他先是嘿嘿一笑，然后挂掉……

    就不告诉你！

    王凌没有进电梯，沿着楼梯一层一层的向上走去，虽然脸上还有些晕红，脚下还有点不稳，但却不曾发出丝毫多余的声音。

    刚上三楼，一声夹杂着强烈惊恐的惨叫声突兀响起。

    “啊！！！”

    王凌脚下一顿，打了声酒嗝。

    “嗝~”

    惨叫声瞬间消失，王凌也随之彻底停下了脚步。

    ……失误了！

    正在王凌心中升起一丝自责的时候，只听‘哗啦’一阵脆响，然后他就看到一个黑影从身旁窗户外极速落下。

    王凌来到窗户前向下看去，刚好和站在楼下抬头向上的汉子看了个对眼。

    只见那汉子先是咧嘴一笑，随后转身一步迈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消失了踪影。

    王凌见状不由一愣，立刻揉了揉眼，在确定那汉子真的消失之后，这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晃晃悠悠的下了楼，来到汉子消失前所站的方位，闭眼静立片刻。

    蓦然间，王凌睁开双眼，于眸中清辉升腾间，他看到了那时刻萦绕在汉子身周的淡淡血气。

    沿着血气消散的方向，王凌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了一抹略显调皮的笑容。

    “嘿嘿……找到你啦！”

    说完，王凌脚下便泛起了点点清辉，就这样‘嗖’的一声疾速冲了出去，沿途所过，行人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身影，只感觉身边劲风骤起。

    乃至在路过那位专业的保安身边时，带起的劲风更将对方头上的保安帽都给吹得飞出了好远。

    “卧槽！帽子……艾玛！我的塔！”

    沿着那逐渐消散在空中的血气残留，王凌一路疾驰，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就横跨了几乎大半个权城，最后……他又一次站在了西沙河畔。

    看着那飘荡在河面上未曾消散的血气，王凌开心的笑了。

    放下背在背上的黑木匣，从中取出银色横刀，遥遥指向河面。

    “唔……你杀人，我杀你，很合理，你说对吧！”

    话落，王凌纵身一跃，径直跳向河中，不过却在即将坠河的瞬间脚尖轻点，站在河面之上。

    手中横刀挥出，斩出一道近两米长的刀芒，劈开河面，斩在了水下一条额头微微凸起的大鲤鱼头上。

    叮！

    一声脆响，刀芒炸碎，河面水花四溅，那条大鲤鱼受到刀芒冲击，脑中出现了瞬间的空白，而王凌却抓准机会再度挥刀斩出，接连砍在鲤鱼额头之上。

    刀芒散出的波动并不强，甚至连之前砍麻衣僧人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每次都准确无误的砍在鲤鱼额头之上，保证了让它持续眩晕，无法下沉，同时也能造成些微的伤害。

    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王凌就斩出了近百刀，甚至把下方的那条鲤鱼给砍得翻起了白肚。

    直至某时，王凌身体猛的一沉，眼看双脚被水面浸没，他眸中忽有厉芒闪过，刀身之上的细密铭文骤然亮起，原本的银色横刀更在瞬间爆发出湛蓝的强光。

    无声无息间，水面上出现了一道将近五米长的缺口，那闪烁着的湛蓝光辉令水面无法恢复，远远望去，就像一块被撕裂的布帛。

    足足五秒钟过后，水面上的那道缺口这才消失。

    紧接着，便有缕缕鲜血浮出水面，而后缓缓变淡，直至消散。

    王凌早已抽身后跳到了河畔之上，他的脸色虽然微微泛白，但紧盯河面的眼中却充斥着几乎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浓浓的兴奋！

    “竖子敢尔，自寻死路！”

    伴随着怒吼声的响起，河面轰然爆出了数米高的巨大水花，而几乎同时，更有一道身影自水下悍然冲出，直取河畔之上的王凌。

    而在那身影头顶之上，却长出了根将近一米长的独角！

    望着那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寒芒的独角，王凌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

    “嘿嘿……独角人，果然没找错，我真聪明！”

    说话的同时，王凌微微侧身，任由对方那根独角划破胸前衣衫，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但就在王凌与独角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独角人右拳猛然砸中王凌腹部，将他砸得倒飞而出。

    砰！

    伴随着一声沉沉的闷响，王凌摔落在地，又在地上反弹了两下，没了动静。

    再看独角人，其眸中充斥着狂暴的杀意，像是恨不得把王凌挫骨扬灰一般。

    “区区人族蝼蚁……噗！”

    话未说完，独角人张嘴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在他胸膛之上，一道狰狞伤口从胸膛蔓延至腰腹，几乎将他开膛破肚，这是方才在水中王凌全力一击所造成的效果。

    不仅如此，眼下他右臂上还插着王凌的战刀，胸膛伤口处更有着一个浅浅的脚印。

    很明显，这是王凌在刚才被击飞同时，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伤上加伤！

    水中的连番攻击用时虽短，但却消耗掉了王凌大部分灵力，自然不会都是无用功。

    最后一刀对独角人造成了极为可观的伤害，后续攻击再继续围绕其胸膛处的伤口，令其伤势不断加重，自然能做到用最小的代价将之击杀。

    以点破面，这就是王凌对战强敌的方式！

    和吴神的一力破万法不同，王凌的特性就是技巧，刀尖跳舞般极限的技巧！

    独角人喘着粗气，身上伤口鲜血横流，双眼却仍旧死死盯着对面躺在地上的王凌。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苦苦相逼？”

    王凌双手撑地，缓缓站起，身上除衣物磨损之外，却没有留下丝毫伤痕，显然独角人方才的攻击并未奏效，即便没能躲过，也挡了下来。

    灵力虽然不多，但只要控制得当，仍然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的防御和攻击。

    抬眼看向满脸愤恨的独角人，王凌那还残留着些许醉意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杀人，我杀你，很合理啊！”

    话落，王凌又再度向前走出一步，脚下不受控制的歪了歪，嘴角也随之微微勾起，看起来却显得有点调皮。

    “我看过记载你资料的那本古书，独角人，喜欢讲笑话，会突然消失，化身鲤鱼……嗝~能活几百岁，却不擅长战斗，你给我的感觉连那条鱼都不如，否则估计我早就跑了，嘿嘿……”

    独角人闻言彻底暴怒，一把抽出那刺穿右臂的战刀，朝着王凌狂奔而来。

    “竖子安敢辱我！”

    然而王凌却仍旧不慌不忙的躲过独角人砍向自己的刀。

    微微后撤两步，在刀锋斩落瞬间突然抓住独角人左手手腕轻轻拧转，竟是直接改变了刀锋所指的方向，让刀尖刺进了独角人的右腿。

    独角人不由发出一声闷哼，但根本不等他做出反应，王凌就猛然提膝，一记膝撞顶在了刀背之上。

    冰冷的刀锋瞬间割裂血肉，在其腿上再度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骇人伤口。

    而在这时，独角人鲜血淋漓的右拳猛然挥出，又一次砸中王凌，却反而让他再次借力脱身，躲过了后续追击。

    不过这次在落地之后王凌却没有再给独角人任何喘息的机会，虽然脑子还有点飘，但仍在落地瞬间纵身冲出，一拳一脚全都打中了独角人的胸前伤口。

    面临反击抽身而退的同时，还不忘在独角人右腿上的战刀上添把力，让它刺得更深一些。

    就这样接连三五次，王凌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躲过独角人的反攻，又在同时撕裂扩大独角人身上的伤口。

    前后不到十分钟，独角人便已浑身浴血，摇摇欲坠，而王凌脑中的醉意也得到了彻底的挥发。

    终于，王凌眸中醉意散去，脸上再没有任何活泼之色，反而多出了点点杀意。

    独角人拔出刺进大腿的战刀丢在地上，鲜血喷溅的同时，他抬头看向王凌，目光中已然多出了点点惊惧。

    这个年轻的过分的人族，明明身上没有煞气，为何在见血之后却还能如此镇定？

    “我……我自认从未招惹你等，为何偏要对我追杀不休？”

    王凌迈步上前，右手虚握，将那被丢在地上的战刀重新召回手中。

    “因为我签了合同！”

    话落，王凌斜举战刀，准备给对方最后一击，谁知独角人却在这时猛然低头，一点璀璨寸芒自那独角之上激射而出。

    王凌瞳孔骤缩，立时持刀斜斩，意图挡下那点寸芒，却没想到寸芒瞬间便崩飞了手中战刀，虽然因战刀劈斩出现了些微偏移，但那寸芒仍在瞬间洞穿了右胸。

    体内仅存的一点灵力防御在寸芒攻势下支离破碎，伴随着一缕鲜血飘飞，寸芒自王凌背后洞穿而出……

    大意了！

    鲜血从伤口汩汩而出，浸湿了后背，王凌倒在地上，望着天空，心中却只剩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

    对那脚步蹒跚来到自己身前的独角人，却连多看一眼的兴趣也都欠奉。

    此时此刻，满脸鲜血的独角人眸中闪着暴戾的光。

    “人族蝼蚁，便让汝之血肉，来恢复吾之伤体，希望你脑中，能有吾辈喜欢的故事！”

    话落，独角人低头以独角悍然刺向王凌头颅，一如他之前所杀的那些人，食脑，夺魂！

    与之前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次他准备将王凌彻底吞噬，以恢复自身。

    望着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独角，王凌非但没有躲闪的想法，隐约间反而还有些期待。

    脑海里瞬间闪过他曾在书中读到过的美好画面，包容一切的亲情，相濡以沫的爱情，生死与共的友情……但好像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毫无温度的小院，满怀恶意的眼神，不堪入耳的叫骂，信号特差的收音机……

    这就是我的一切？

    王凌心中的茫然被额头上突兀传来的刺痛打断，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偏了偏头。

    独角在额头上划出一道血痕，带着死亡的冰冷刺进了地面。

    “呃啊！！！”

    独角人突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原来是王凌不自觉的抬起右手抓住了他胸膛上的伤口，而被再次撕裂的伤口，已然隐隐露出了其伤口后方血淋淋的内脏。

    但即便如此，独角人仍然算不上油尽灯枯，他一把扯掉王凌的手，随后又是一拳砸在了王凌惨白的脸上。

    失血过多，让王凌双眼阵阵发黑，甚至连动下手指的力气也都没了。

    拳头如雨点般不断砸落，伴随着的还有独角人那疯狂的嘶吼。

    “人族蝼蚁，生来便为吾等血食，还敢以下犯上？”

    意识逐渐模糊，眼看独角人再度低头，准备将其独角刺下，王凌眼前却好似突然冒出了张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黑脸。

    呵，傻哔……

    不等独角刺下最后一击，王凌就失去了意识，自然也就没能看到，那从远处狂奔而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