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居然是个双性人。

    那么徐家所做的一切怪事都解释得通了。

    这个世道女子必须嫁人，若是不嫁，便是整个京城的异类，更何况徐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他们家多了一个不嫁人的女儿，坊间会如何议论她，会如何议论他们家族？

    古代的人们可不会有那种“女孩也有不嫁人的自由”这种想法。

    若徐婉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姑娘，可能还没那么多说头呢，她这个家世，别人想不注意到她都难。

    可徐婉这样子，该怎么嫁？嫁给谁呢？

    姜慈思索着，徐婉并不能算是完全的双性儿，她应该更偏向畸形人，那天她见到徐婉，对方说话声音、身高、整体的骨架轮廓都更偏向女性，甚至于最直观的看脸，徐婉看上去也和男的没什么关系。

    为了他的事儿，徐夫人和徐国公真的是脑袋都想破了也想不到能怎么办。

    徐夫人跟姜慈越说越激动，这事埋在她心里太久，她急需一个能把这一切说出来的口子，“我早就同我夫君说过，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着一次出游，就说我家婉儿出了意外死了，我们给她办个简单的葬礼，再偷偷安排人让她改名换姓去另一个地方，丫鬟奴仆都是签了死契的，往后她就一个人衣食无忧的过。”

    “可我夫君又不同意！他说婉儿是我们家嫡出的女儿，她若出了事儿，旁人只会议论是不是被他朝堂上哪个敌人所杀，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不懂这些的，为什么一个女孩儿还会扯上这些事儿？！分明就是她父亲心狠！”

    或许徐国公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谁也没办法站在他的那个角度思考问题，但就情分上来说，徐夫人显然比徐国公更疼爱这个女儿。

    徐夫人擦了把眼泪，“就这么一直拖着，一直拖着！拖到了现在，婉儿年纪大了必须得嫁人，我们家实在没办法，又想到了陈家。”

    “你们打从一开始就是想让她嫁给行将就木的陈将军？应该不是吧。”姜慈挑了挑眉。

    姜慈乍一听到这事儿，并觉得这路子歪的很，一般人应该不会想到这这上面去。

    果然徐夫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找过陈泽远那孩子，虽然没有同他明说，但是也同他说了，婉儿在生育方面可能会有些困难。陈泽远那时跟我们指天画地的发了誓，说他爱慕婉儿，会对他好的，生育困难也不妨事，可以从其他房过继一个孩子，我听了之后，就打算把婉儿托付给她了。”

    姜慈心想，双性人和普通的不能生育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那最后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徐夫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香炉里香都烧尽了，最后一缕青烟短命地飘在半空中，她才木讷地说：“不知道……说到底，都是我们欠了婉儿的。”

    再华贵的衣裳也挡不住她的憔悴，她“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语气哀婉而恳切，“娘娘，您帮帮我们家婉儿吧！若不是当初那颗转胎丸，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根本不会发生现在这些事……都怪我啊，若是她有什么罪责，我便替她一一受了吧！

    ……

    持续了许久的阴天终于放了晴。

    徐婉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天气虽然是放了晴，但北风还是呼呼的吹着，她刚走出室内还不太适应，今天太阳升的很高很高，让人觉得心情开阔了些。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徐婉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好在很快便响起了车轱辘声，紧接着一辆青色小马车停在了她面前，两个小丫鬟挑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是来接她的。

    两个丫鬟胆子小，见了她就不住地抹着眼泪，你一言我一语的叠声说着小姐受苦了之类的话。

    徐神色淡淡的，“爹爹和娘亲呢？”

    “老爷和小姐都在府里等着你呢，说是要为您接风洗尘，吩咐厨房做了很多您爱吃的东西呢。”

    徐婉被搀扶着上了马车，忽然道：“他们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一时哑然。

    这话说出来不过就是讨个吉利罢了，毕竟谁都知道，自家小姐在府里这么多年了一点儿也不受宠

    现在时间还比较早，但大理寺附近的街市已经开启了，徐婉木然的掀开车帘，小摊贩们的叫卖声闯入她的耳膜。

    不消多久，国公府便到了。

    徐婉被无罪释放这事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坊间唏嘘不已，大多数人就这事也论不出个是非对错来，关于徐婉从大理寺回来，是该回陈家还是该回徐家，也令许多人争论不休。

    徐婉木着一张脸进了府，下人们的打量、议论，皆在她眼中。

    待入了正厅，见着父母，她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徐婉、徐父、徐母，三个人都坐着，没有人说话，徐婉身后的那个丫鬟大着胆子说道：“小姐回来了，夫人可……可想你了呢。”

    她话音方落，徐国公再也抑制不住怒气，几步走上前来，一巴掌扇到了她脸上，“逆女！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当真是要害了整个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