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千岁把冰块的事转交给小太监阿立去办,然后自己再哭嚎着跑到梅相身边,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梅相一路跪走。
两人跪走的同时,正好四下无人,玖千岁便乘机与梅相商量一事。
他的心中早有算计,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与梅相商谈。这下终于遇到机会,他急急地问道。
“皇上驾崩前,吃过您进献的药丸子,这事可知道不?”玖千岁语带哭腔地问。
一听到这话,梅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玖千岁这是要把皇帝之死的罪责推到自己头上,让他成为替罪羊。
梅相哭得更凄厉了!边哭边喊:“皇上啊......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你那药丸子……”
玖千岁依旧哭哭啼啼的说:“还是老奴我亲手呈上去的,朝廷要是查下来,咱俩都脱不了干系……呜呜呜。”玖千岁的话令梅相心惊胆战,他知道玖千岁这是要威胁自己。
梅相很快听出玖千岁话里的意思,心中五味陈杂,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哭着问:“那……不知玖公公有何高见?”
“皇上驾崩前,未立遗诏……”
玖千岁接着说:“皇上一直有意……废太子,改立‘甯贵妃’所生的‘凉王’!”
梅相一听玖千岁的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且慢!”梅相突然止住哭声,怯声地问:“你是要……废旧立新!”
玖千岁这时也止住哭声,怯声回道:“皇上这几年来的诏书、圣旨,都是我们秉笔太监写的,印玺也都在掌印太监那儿;老奴这就回去‘找找’,不出半个时辰……必能取来‘密诏’!”
梅相一听,马上心领神会;命悬一线,无路可选的他,已经被玖千岁牵着鼻子走,别无选择。
决定铤而走险,随玖千岁上演一出废立大戏!
梅相知道,
“你敢保证……找得着密诏?”梅相问。
“放心,肯定找得着!”玖千岁拍着胸脯,保证道:“拟诏这事,我门儿清(熟稔),妥妥的。”
梅相:“那好,密诏这事……你快去办;太子那头,我来拖延时间!”
语毕,两人随即分道扬镳。梅相接着跪哭,一路呜呼哀哉地爬进凌夏宫。玖千岁起身后,立刻直奔上书房,去“取”密诏。
梅相爬进凌夏宫后,与太子、鹤相,一起跪在龙床旁,伏地痛哭。
梅相的心中虽然早有算计,但看着太子和鹤相哭得凄楚,他还是感到一丝悲哀。
又过了一会儿,兔相也来了,紧接着各部尚书、侍郎、御史等,也相继到来。
鹤相眼看四品以上官员们都差不多到齐了,突然转身,面向太子,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群臣也跟着转身,准备随鹤相一起三呼万岁的同时,梅相突然喊出一声:“慢!”
梅相知道,这是实现自己和玖千岁阴谋的关键时刻。
梅相这一喊,让殿内哭嚎声瞬间止住,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包含太子在内,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全聚焦到梅相身上。
梅相抹去泪水,清了清嗓子,然后很慎重地宣布:“皇帝生前……留有密诏!”
梅相说出这句话,心中既兴奋又惴惴不安。
他知道,自己的话一出,就将引发整个朝廷的动荡。
此话一出,太子、鹤相、兔相,以及在场的群臣们全都傻眼,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密诏?”鹤相咽下一口唾泪,哽咽地问:“为何本相不知道?”鹤相的话中透露出他的怀疑之情。
梅相:“都说是密诏了,岂容人尽皆知!”
梅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鹤相看穿自己的算计。
“梅阁佬,你我同朝为官这么些年……”
鹤相比了比梅相的嘴,郑重劝告:“这事……你可不能瞎说啊!”
鹤相的话令梅相大感紧张,他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
一旁的太子,一语未发,仍旧趴在龙床边上,继续哭丧。
太子的哭声中似乎也透露出他的怀疑,这令梅相心惊胆战。
梅相:“是不是瞎说,等玖公公取来密诏,便可知晓。”
梅相说出这句话,心中又期待又不安。他知道,一切都取决于玖千岁能否取来密诏。
此话一出,太子与鹤相两人同时心头一惊!
鹤相呆住了,太子的哭泣声也顿了一下;他们都知道,八成是梅相与玖千岁串通好,欲另立新君!
就在这个时候,江茗禹在海公公的引路下,带着两队锦衣卫,来到了凌夏宫!
梅相看到有人胆敢不跪爬进殿,放声斥责:“尔等竟敢如此无礼,剑履进殿!”
梅相的话出自本能,他实在没想到江茗禹会出现在这个时候。
梅相这么一骂,江茗禹当场就被唬住了!
不只他,一旁的海公公、图克斯洛也被吓得哑口无言。
江茗禹虽然脑子楞,但反应还是很快。
他再次翻出怀里的监国手令,解释道:“下官是奉旨办差,还望梅大人见谅。”
江茗禹的心中五味陈杂,他既为太子信任自己而感到欣喜,又为梅相的质问感到困扰。
梅相一看到监国手令,又听江茗禹讲出奉旨办差,当场傻眼!
他是万万没想到,会被来这么一下子。自己已经被江茗禹的出现彻底打乱了算盘。
江茗禹整这么一出,倒是把鹤相给逗乐了!
鹤相看出江茗禹的出现大大不利于梅相,他暗自窃喜。
暗爽在心底的他,抓住机会,赶紧问道:“难道……江大人奉旨办差,奉的正是先帝的密诏?”
江茗禹被鹤相这么一问,也慌了,因为他压根就没什么密诏!
江茗禹心想,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场复杂的政治斗争,而他完全不明所以。
只见他呆若木鸡的楞在原地,看着太子,良久无语。
太子的反应也很快,干脆将计就计。
问道:“皇上驾崩,该当何人继位?”
他知道,以江茗禹的楞脾气,定会照本宣科地讲出:太子继位。
江茗禹:“皇上殡天,理当由太子继承大统。”
果然不其然,江茗禹的回答,句句在太子的意料之中!
江茗禹话音刚落,鹤相立刻带头向太子朝拜,并三呼万岁;一旁的兔相,也跟着一起朝拜。
一时间,整个偏殿里,鹤党、兔党的群臣们,皆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唯梅相与梅党的群臣们,默不吭声,没有朝拜太子。
梅相心想:不行,我可得帮玖公公拖延时间,直到他把密诏取来才行!
于是梅相带头,拉着梅党官员起哄,坚持要等玖千岁宣读完密诏内容,才愿向新皇上朝拜。
梅相这一闹,算是彻底把自己豁出去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他,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干脆赌一把大的!
不到半个时辰,玖千岁端着密诏回来了;玖千岁心中大感得意,以为密诏能挽回局面。
众臣见到密诏,皆跪拜在地。
玖千岁快步来到大行皇帝的龙床前,面向群臣,大声宣读密诏内文:“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跪拜在地的太子,听到密诏开头,马上发现格式不对!
毕竟身为太子的他对于各种文书格式了如指掌。密诏内容不该这么写,那明明就是圣旨的格式。
于是太子没等玖千岁宣读完毕,起身后,一个箭步,来到玖千岁面前,一把手将密诏抢来!
看了看后,破口大骂:“你这个阉宦,好大的胆子,竟敢矫诏!”
语毕,太子抓起密诏,一巴掌往玖千岁的左脸颊拍下去!
“仔细瞧瞧你那张脸……”
太子气到用颤抖的右手,指着半脸朱红字迹的玖千岁,斥问:“你那份密诏分明就是半个时辰内写的,墨迹都还没干呢!”
太子的话彻底揭穿玖千岁的谎言,玖千岁登时惶恐不已。
“最近南风天,湿气重……”玖千岁口不择言的解释道。
玖千岁的话令太子愈发愤怒,他明白玖千岁竟还想狡辩。
“你还敢狡辩!”
太子说完,抬脚一踹,直接将玖千岁踹倒在地!
接着下令:“来人呀,把这阉宦给我押下去,听候发落!”
在场的大内侍卫们,因畏惧玖千岁的淫威甚久,没人敢服从太子号令!
玖千岁也有恃无恐地抬头笑了笑,斜眼瞥了太子一眼,彷佛在暗示:你小子想跟我斗?还嫩着咧。
玖千岁的笑容中透露出他的傲慢与轻蔑,他依旧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但玖千岁没料到的是,大内侍卫确实不敢动他,可江茗禹带来的那二十员龙阳军却没这层顾忌.
他们是太子亲兵,闻令后,立刻蜂拥而上,将玖千岁当场拿下!
玖千岁登时傻眼,他万万没想到龙阳军竟敢对自己出手。
玖千岁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脱身,大势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