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蒨点了点头，命到仲举把双方的言论记录在册，传阅给八座及以下官员征求意见。

    很快，反馈回来的意见竟是出奇的一致：“按照群议，斟酌参考旧仪，梁昭明太子《丧成服仪注》，明文现存，足可为准。成服那天，侍官理不该仍从吉礼。那些葬礼分吉，自是在山陵之时，不关成服。臣等以为刘舍人的提议，适用此事。”

    徐陵不服道：“臣年老病重，不能多说，古人有争议，多成怨家，傅玄见尤于晋代，王商取陷于汉朝，臣谨自三缄，敬同高命。如臣不死，还得申辩，希望与朝廷贤人再次伸张商榷。”

    沈文阿也仍然坚执己见，众人纷纷扰扰，还是无法决断。

    陈蒨敲了敲桌案，双方见皇帝有话要说，全都停止争辩，陈蒨说：“卿等说的各有道理，但成服的事需要尽快定下，没有时间争来争去，眼下除了大行皇帝的丧事，要办的事还很多，现在四方未平、百姓疾苦，诸位要把刚才争辩的精力放在利国利民的实策上。朕以为成服参照前朝旧例即可，不必考证古礼细节，像是繁文缛节就应该简化，综合众卿所说，朕比较赞同刘舍人的提议。”

    “陛下英明。”众人拱手称诺。

    “众卿都去忙吧！”陈蒨还礼。

    众人离开后，李德摸了摸饭碗，叹口气：“陛下的饭菜都凉了，臣去厨房让庖厨热一下。”然后端起食盘出去，过了两刻时间回来，刚准备侍候陈蒨用饭，太子中庶子孔奂请求进见。

    “陛下吃了饭再见吧！”李德劝道。

    “先见完再吃吧，反正朕也不饿，说不定是有紧急的事呢？”陈蒨摆了摆手，示意李德先把食盘放到旁边。

    李德无奈只得端走食盘，孔奂进殿叩首行礼，头叩在地板上不抬起来，也不说话。

    陈蒨赶忙上前扶他，问：“孔卿平身啊，为何如此？”

    孔奂泣道：“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陈蒨一愣：“孔卿何罪之有？”

    孔奂愧疚道：“陛下，昨日臣怀疑大行皇帝的遗诏，怀疑陛下继位不正，几次阻扰陛下即位，臣有罪啊，陛下不罚，臣难心安啊！”

    陈蒨拉住他的手，扶他起来，笑着拍拍他的手：“原来是为了此事，卿若不说，朕都忘了呢。卿昨日之言，哪里有罪，反而值得嘉奖，朕就喜欢像孔卿这样性格刚直、不畏权势、敢于直言的忠臣，朕正打算改任你为御史中丞，以后弹劾百官罪责，匡救君王过失，就全依靠卿了，卿的责任重大啊！”

    “陛下……！”孔奂眼中含泪，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

    陈蒨请孔奂就坐，两人聊了近一个时辰，等送走孔奂，已是午时了。

    李德摸了摸饭碗，抱怨：“陛下，饭菜凉透了，臣不得不再去厨房一趟。”

    陈蒨道：“不用了，就这么吃吧。”

    “吃凉饭伤胃，陛下心系万民，更要为万民保重身体才是。”殿角传来熟悉又悦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