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哥和老板娘去做不可描述之事了，我不太好意思留下来观摩，就去找我的目标老李了。

    我朝着他俩离开的方向，挨家挨户地找过去。

    路过的这些人家里，大多数都是女人和孩子。家里的家具和设备都很简陋，条件好一些的，能用上锅碗瓢盆。

    叫我一个鬼看了都不忍心了。

    我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俩。

    这个房子里打的是地铺，里面陈设简单，窗户下面摆着几盆观赏性的草。

    草长得肥肥壮壮的，看起来日子比人过得好。

    小孙躺在地铺上“哎哟哎哟”地呻吟，被打之后他一直没叫，直到这会儿才敢放开嗓子。

    老李已经给他清理了伤口，正在给他涂抹药膏。

    活动肢体的时候，小孙身上传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小孙一脸的生无可恋：“李哥，我骨头折了。”

    “没有折。”

    老李握着他的关节，帮他活动着身体：“小龙下手有技巧。而且他们也舍不得在你身上花医药费。

    小孙的关节又“喀啦”一声，他“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

    老李把他放好，拍了拍他的背：“养养就能好了。”

    他从花盆后面拿出一个面包，塞到小孙手里：“吃吧。”

    小孙看着面包，瞬间满眼泪花：“那你呢李哥？”

    “不用管我。”

    小孙拆开面包，像小食堂里的人一样狼吞虎咽起来。

    面包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小孙躺在床上，习惯性地摸向了裤兜，里面已是空空如也。他掉下两行眼泪来：“我当初就不该信那些鬼话，我好想我老娘……”

    老李冷声制止：“别在这儿提自己的家人。”

    “哦。”

    小孙乖乖住嘴。

    声音小了下去，我扒着窗户，把耳朵贴近了些。

    “李哥。”

    过了会儿，小孙翻过身来问他：“程哥找到了吗？”

    程哥？

    邬暝说的那程什么？

    我立即竖起了耳朵。

    老李摇头。

    “他说去走趟货，到现在都没回来。”，小孙闷闷道，“他是不是调到其他地方去了，不在这儿干了啊？”

    老李转过头来，眼神穿过我看向窗外：“也许吧。”

    小孙埋怨起来：“他干嘛要走啊。现在换个小武过来，我们更没活路了。”

    老李把毯子丢到他身上，截住了他的话头：“别掰掰了，赶紧睡觉吧。”

    小孙哎哎哟哟起来，老老实实趴着不多嘴了。

    我在思考，要不要等他们睡了，我就从窗户爬进去偷摸看看有没有藏着啥线索。

    我觉得可行。

    然而老李却突然起身，走过来把窗给关上了……

    没事儿，我可以走门。

    然而他又走到门边，把门栓给插上了……

    我正在想是不是可以回去跟邬暝交差了，结果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是老板娘，她端着两盆饭和菜来了。

    老李打开门：“老板娘。”

    “给。”

    她把饭菜交给老李，顺势往里看了一眼。

    “光哥说打了人，我一猜就是小孙。死心眼儿。”

    老李没多说，只道了声：“谢了。”

    “吃了把碗给我拿回来。”

    老板娘也没同再他聊什么，给了饭就走了。

    老李将饭菜放到地上，叫醒了小孙：“起来把饭吃了再睡。”

    “有肉。”，小孙看到饭菜，眼前一亮，“老板娘又开小灶了？”

    “算是吧。”

    “呃……”小孙不住地往老李身上瞟。

    “有话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那老板娘……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老李差点喷出一口菜来。

    小孙立即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傻话，连忙道歉：“啊对不起。我是觉得，她跟那些人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人都有心软的时候。”

    ……

    他们的谈话结束，我的任务也结束了。

    但问题是，我怎么回去呢？

    忽然，我感觉我的小布包被什么东西给拽着，我赶紧拉紧绳子看过去——它竟然自己腾空而起，还嗡嗡嗡地振动着。

    叽叽叽叽叽！

    我听到里面有东西在叫。

    我打开包包，那个叫守心的小家伙飞了出来。

    叽叽叽叽！

    ？

    “呃……抱歉，我听不懂。”

    它飞到我手边，撞了撞我的手背。

    我迷茫地伸出手掌。

    守心飞到我手掌上，开始……拉粑粑？！

    我把手缩了回去，它又飞到我面前，“啪”地用翅膀给我了一下。

    ……

    它在我手心里拉了一个“回”字。

    我明白，意思是叫我回去找邬暝，可是……

    “我难道要走路回去吗？”

    它“啪”地又给了我一下。

    “走就走啦！”

    于是，我在守心的指引下，搭了几个便车，回到了希山植物园。

    ……

    “事情就是这样。”

    听完我的转述，邬暝什么反应都没有，仍在原地闭眼打坐。

    我戳了戳他。

    他答我：“等天黑。”

    我想，可能他没学过怎么跟人好好聊天吧。

    没关系，我多大度啊。

    我掏出那包旺仔小馒头，一边吃，一边跟他聊了起来：“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说，那个程什么的已经消失有一段时间了。”

    邬暝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有半年了。”

    这小子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是魂师。”

    “魂师什么都能知道吗？”

    “想知道自然能知道。”

    原来魂师这么厉害的吗？

    我大喜过望，满怀希冀地问道：“那你能知道我要怎么往生吗？”

    “不能。”

    ……

    我发现教会邬暝如何聊天真的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但我又实在有太多问题搞不清楚了。

    于是我给自己作了一番心理工作：难得能遇上一个能看见自己的人类，他又是顶厉害的魂师，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冲进轮回道！

    我放下零食，重振旗鼓：“鬼魂不是不能离开自己的怨念之地吗？为什么他能到锦城去呢？”

    “招魂。”

    “招魂，怎么招？”

    “借助灵媒，使灵体在异地重塑。”

    “你可以说具体一点吗？”

    “祭奠，或者做法，诸如此类。召唤者需有强大的精神力。”

    诶，那这么说的话……如果我能找到一个人，与他建立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让他到地府之后招我的魂，我是不是就能瞬移过去了？

    路一白，你这么善良，肯定愿意帮我这个小忙的。

    我越想越开心，嘴唇忍不住张成了月牙形。

    “前提是被召唤的人肩火还在。而召唤者的精神力来源于聚顶之火。”

    邬暝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又对我补充了这么一句。

    我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忍不住抓狂：“啊！我想死怎么就这么难啊！”

    “死亡不见得就是解脱。”，邬暝睁开了眼，神色晦暗不明：“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