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时候，在周新家附近一家叫“鑫盛源”的饭店的包间里，王升、周新、肥牛、二毛驴子李煜四个人围桌而坐，欢快地吃着大骨头火锅，喝着桶装的纯生啤酒。

    餐桌上，一铜盆的骨头汤在液化气蓝色火苗的舔燎下，热气腾腾、“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冒着泡，附着有很多肉的猪的脊骨头在铜盆里堆得像座小山一样。铜汤盆周围摆着菜蔬、冻豆腐、粉丝、韭菜花、腐乳、芝麻酱等等。

    包间的壁挂空调，上下左右地吹着爽人的冷气。

    王升等四个人吃得热火朝天的，不时地，还有人举一下大玻璃啤酒杯子，邀请其他的人也跟着喝一口。

    周新喝了一大口啤酒，看着王升笑眯眯地问道：“我说兄弟啊，你为什么要请我们的客？你哪里来的钱呢？”

    王升道：“我找到工作了，今天开工资，庆贺一下子。”

    二毛驴子李煜，两眼在鹰钩鼻上方看着王升问道：“你找的是什么活啊？我们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

    王升端着啤酒杯子、舔着上嘴唇笑着说道：“我现在在一家民营储木场里当搬运工，做了力工没好意思跟你们说。现在想想，觉得出苦力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凭力气吃饭么。”

    肥牛小圆眼睛上下打量着王升：“我说你怎么瘦了呢，累的吧？不过你比以前可帅多了，我好像又看到你当年上学时的影子了，那时候你可真帅，当然，那时候咱们都挺帅的。”

    王升用公共筷子夹起一块多肉的骨头放在李煜面前的盘里说道：“我记得李煜最喜欢吃炖脊骨了，你就可劲地造吧，要是不够的话，咱让他们再给咱们上一盆儿。”

    肥牛端起菜盘往铜汤盆里拨拉着青菜、心疼地道：“我说哥啊！你这工作很辛苦的啊，赚的可是血汗钱啊！”

    王升笑咪咪地说道：“我没有收入的时候，都是你们请我的客，现在，我找到工作了，该我请请你们了。”

    周新看着王升沉了一会，用低沉着声音道：“当初我们请你吃饭，是我们对你的一种情谊的表达，是兄弟间的慰藉，不是寻欢作乐。你不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庸俗化了。”

    王升看着周新，无语地笑了笑。

    周新放下啤酒杯子、靠在椅子里说道：“这人与人之间处事啊，有时候是要等价交换的，但是，有时候有人帮你，完全是出自良心、义气、平日里的情谊，是不图回报的。”

    王升不解地看着周新，听上去好像话里有话似的。

    周新侧着身子坐着，胳膊搭在椅子背儿上，舔着嘴角的啤酒沫儿轻轻地说道：“比如说咱们的工会主席张梅大姐，就是为了你，把玛德活生生地给得罪了。现在，玛德这个狗日的处处刁难张梅大姐，她每天很不开心的——玛德让工会作出决议开除你，张梅大姐抵制着就是不同意，让玛德恨之入骨。”

    王升端起啤酒酒杯抿了一口，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欠张梅大姐一份人情啊，将来我会加倍报答她的。”

    吃完炖骨头火锅，四个人散去后，王升回到家中，森森已经睡了，张玉正在看电视节目。

    张玉看着王升说道：“你们厂人事科给咱家来电话，让你明天上午去机械局人事科一趟，去找一个什么刘科长，具体什么事情你们厂人事科的人没有讲。”

    王升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王升知道玛德想开除他，上报到机械局了，局里面这是要找他做最后的谈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