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跟储木场请了半天的假，骑车来到新荣街上的林海市机械局。机械局人事科的刘科长在小会议室接待了他，这是位五十多岁的秃顶男子，慈眉善目的，跟王升一见面就客气地给王升沏茶喝，还请王升抽他的红塔山牌香烟。

    半根香烟功夫后，刘科长和蔼地看着王升问道：“我听你们厂里人说你无故旷工达半年多了，是么？有这么回事么？”

    王升笑道：“旷工半年这是事实，但是，可不是无故。”

    刘科长笑眯眯地看着王升：“你是因为什么旷工的呢？”

    王升笑了笑回道：“玛德那个狗日的把我调离原来的工作岗位，让我去招待所打扫厕所，就是因为这个。”

    刘科长不解地问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王升：“这混蛋开车从外面回来被厂大门挡在外面，就摁喇叭让门卫给他开门，不巧门卫不在，不巧我刚好路过。我没理他：第一我不是门卫人员，我没有给他开门的职责义务；第二都是平等的人，我为什么要伺候他呢？他自己就不能下车来开那门？他见我没理他就跳下车来朝我破口大骂，骂我是不是聋了？我也动了怒，就在语言上训斥了他一顿。就为这个。”

    刘科长微笑着看着王升，缄默不语。

    王升也微笑着看着刘科长，问道：“玛德那个王八蛋是不是想要开除我啊？把报告呈送到你们局里面来了？”

    刘科长微微地闭了一下眼睛，同时点点头说道：“你们厂要开除你的报告，现在就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呢。”

    王升显出一副很通情达理的样子看着刘科长说道：“对于不服从工作安排的职工，给予开除，这是规章制度，我认为没有错，但是，利用章程公报私仇、整治人、羞辱人，我认为这就不对了。在这种情况下，玛德要开除我，你们局里的领导看着办吧，你们怎么处理我，我对你们都没有意见。”

    刘科长盯着王升，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的意思啊，你能不能暂时先委屈一下，先回厂里面上班？”

    王升很坚决地说道：“我知道你这是为我着想，你这是为我好，我先谢谢你！但是，你要是让我在国营职工的身份和个人的尊严不受侵犯之间，只能选其一的话，我宁可不要国营职工这个身份——这就是我最后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