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完嬷嬷，宝珊也就忘记了要教训一下杏儿这个毛丫头，忙转进卧房来看凤今歌。凤今歌依旧向里侧躺在床上，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宝珊进来，她也未曾发现，直到宝珊打起罗纱床幔时手腕子上的两个银丝镯子叮当出声，她才懒懒的歪了一下身子看向宝珊。

    “嬷嬷走了吗？”

    “走了。”宝珊放下床边的帘慢钩子，将打起的纱幔全部掖进钩子里。

    “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老夫人与我关系也不算亲厚。”

    “嬷嬷带话来说，郑夫人那边已经知道昨天那个女子是失足落井，已经派大夫看过和照顾上了。”

    凤今歌听到此处，也是一愣。

    “想来郑夫人也是想保住王府和王爷的体面。”

    “王妃说的是，只是，郑夫人这边出手也太快了，这会子府里的人有些还未起来呢。嬷嬷还说，昨夜王爷连夜打发了那几个小厮婆子们去乡下田庄里了。”

    “什么？！”凤今歌听完，翻过身来。府里的下人们个个都是千挑万选的，在王府里虽说都是奴才，但是王府里服侍主子的奴才是比那些田庄里的奴才体面些的。而这些被发配到田庄的奴才，现在无疑是不体面的，这种不体面毫无疑问，是凤今歌带来的，看来，日后凤今歌恐怕更难在王府立足下去。

    宝珊也想到了这一层，王府里做下人的，各个像是喝猴奶长大的，贼精着呢，怕是日后再也不会把王妃放眼里了。

    “王妃，我扶你起来洗漱吧。”

    “唉，罢了，无可奈何之事！是我害了他们。”

    而这个时候，宝珊才发现，一开始打发出去打水的小丫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一时间又想起磨磨蹭蹭端茶倒水的杏儿，便恼了下来。

    “这些丫头越发没个规矩了!嬷嬷来的那会子就让她去打水给王妃洗濑，居然到现在还没来。”

    “宝珊，算了，先帮我梳梳头吧”

    说罢，凤今歌携了宝珊一起来到缠枝菱花镜前，镜子里的她们前后相依着，像极了初冬日子里柿树上两颗高低错落相偎在一起的红柿。昨夜也是在这面镜子前，凤今歌被皮开肉绽的自己吓了一跳，今天的她虽没有昨天那般可怖，却也一副黯然之色。凤今歌盯着镜子里的两个人愣了神，宝珊见她呆坐在那里，便舍她独自坐会，起身先给她挑衣裳簪环去了。

    打水的小丫头回来的时候，凤今歌早已穿戴好了。宝珊正在翻箱倒柜找抹额，想借抹额遮住凤今歌头上的伤势。见小丫头出现在门口，她停了下来。

    “哟，你这心也够诚的，这水怕不是大老远翻上越岭，庙里求来的，宝瓶里的水吧。”

    小丫头自知自己晚了很久，不敢抬头回话。讷讷的站在房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你倒是说话呀，这么大会儿了，可把你忙坏了吧。王妃的事情也偷起懒来了。”

    小丫头扑通跪下，“奴婢不敢，是其他园子的妈妈丫头们拉着我问事，这才回来晚了。”

    “我竟不知你还是个人物呀！王妃与我素日里也并没有苛责过你们，倒把你们一个个的惯的越来越散漫的不像样子了。”宝珊越想越气。

    “他们问你什么了？”凤今歌见她在气头上，忙止住宝珊，宝珊便也没再理会这个小丫头，仍去寻抹额去了。

    谁知小丫头听闻此问，吱吱唔唔起来。凤今歌本在搽药，本也是无意地问了这么一句，谁知这个丫头倒犯了难。

    宝珊也好奇，丢开手上的抹额，掀开珠帘走到她面前。

    “园子里的妈妈们问你什么了？”

    “她们问我，姑娘今早是不是在整理东西搬出影月楼？”凤今歌和宝珊听得此言心里俱是咯噔了一下。是啊，她们以后说不定就分院别住了。

    “这问题有什么好吱唔的。”凤今歌强装淡然地问道。

    “园子里都在传，昨夜王妃抓住王爷与……”听到此处，凤今歌和宝珊俱屏住了呼吸，昨夜的事终究还是人尽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