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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的自我修养
第七十三章合格的包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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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卢佾没来,但卢氏的人来了,浩浩荡荡的带着一块硕大的牌匾以及大量的花匠抵达谢家营地……

    当上书“云台叠翠”四个飘逸灵动大字的牌匾被木翁挂上后,谢灵均便不由得感叹卢氏的财大气粗,之所以起这个名字,乃是卢氏直接派花匠和五车的奇花异草前来,生生的把这高楼从原本的高大气派的气质变得优雅高贵起来。

    虽然楼阁还没建好,但花匠已经在眺台上预留花箱的位置,看着他们连绳洞的位置都留下,就知道这些人有多专业,所谓空中花园没什么了不起,汉家几千年前便有“悬圃”的存在,就是把花园健在高处之上。

    今天是谢家正式“劳务派遣”开始的日子,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们要去往南阳县以西的下马河拓宽河道,顺便要把岸边加固,今年秋汛时下马河泛滥,据说淹没了不少的农田,归其原因实际上就是这些农田本身。

    无论在哪个时代,人们对土地的渴望都是无止境的,尤其是这些水边的水浇地,更是成为人们所热衷的存在,但问题是这些土地占据了原本的河道,使得河道缩窄,平时没有什么,一旦到了汛期必然泛滥成灾,并且这些土地中有很大一部分属于刘氏。

    南阳刘氏算不上庞大的门阀,甚至连中等世家也算不上,只是盘聚在南阳的家族,势力范围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在南阳却有着一定影响力,连主薄刘斌山都是刘氏的人,但相比谢氏对陈郡的控制就差的太多,整个陈郡的地方官都与谢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直接让本家本姓之人做自己的地方官这是最愚蠢,也是最不民智的做法,连百姓都糊弄不了,刘斌山乃刘氏的人这是南阳县上下皆知的,也正因为南阳刘氏的势微才只能这般明目张胆的行事。

    谢灵均亲自带着谢家部曲前往,下马河距离县城不算远,但十里地的距离也不算近,既是自家的部曲去充当劳役他当然要负责,不光要负责,还有给他们提供最大的便利。

    给他换上最耐磨的葛衣,再把最结实耐用的工具用牛车装运,冬季的下马河虽没到枯水的地步,但水流已不算大,只需要在上游开挖一段蓄水的临时堤坝,就能完全留出足够给下游拓宽河道的时间。

    下马河的劳役营地中已有人影在晃动,这些人都是无法用钱财或粮食换取劳役的,当然也有些是舍不得的,毕竟一贯钱不是笔小数目了,能用身体扛过去的劳役没必要用钱去扛不是?

    他们已在营地中等待一些时间,但因为谢家的人一直没来,所以才一直迟迟没有开工,要知晓干粮大多都是自备的吃食,县衙才给多点粮食?现在谢家的队伍来了,也就意味着要开工了。

    对于这些人的怨气谢灵均是知晓的,所以将一些带来的粮食分给他们,就算是赔罪,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只不过不想欠人家什么,或是被人家诟病而已。

    谢家部曲所用的工具都是最好的,铁锹,铁镐,铁锤,清一色的铁器,就连脚上都有结实的绑腿,年轻力壮干起了活来都麻利。

    把人安置好,看了看这里的环境还算凑活,虽然没有结实的帐篷,但却有一大片的窝棚,算不得好却能遮风挡雨,只需要稍稍改造便足够挨过苦寒的冬日。

    当然,住的条件不好,用的东西却能自备,比填充了大量柳絮的被子,冬衣已经算是当下穷人过冬的最好衣物,可惜时间不够,若是再给自己一年的时间,羽绒的衣物被褥也不是搞不出来。

    三百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相比起劳役的人数来说却是远远不够的,最少在其他劳役的眼中谢家就是个大骗子,收了那么多的钱粮,最后才来三百个人?多出来的钱粮凭啥落到谢家的手里?就靠这三百多人,打死他们也不相信能按期完成官府的徭役。

    不过这些人的想法显然是无所谓的,连王彦儒都没有怀疑过,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怀疑?

    把人带来就要带回去,这是谢灵均对赵四海的保证,谢家营地在全力支持这些参与劳役的人,所以不用担心工具问题,更不用担心吃食,至于王彦儒所担心的工程质量,那便更不是问题了,挖深和拓宽下马河的河道对于他来说并非难事。

    至于加固堤坝,避免春汛,秋汛时的再次泛滥,这根本就是没办法的事,河道就算再拓宽也不可能把刘氏的田地给拓展进去,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故每年南阳县都要在下马河的泛滥与加固一事上纠缠许久,劳役也是最为受罪的。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主簿刘斌山居然亲自前来,烧死了一圈后便寻到他道:“谢公子,这下马河连年泛滥,连连修缮,今年既然有你谢家部曲接下劳役,可否把河道挖的更深些?”

    “哦?依主簿之见乃是这下马河的河道不够深,所以才会导致春汛秋汛时河水泛滥?”

    “这是当然!”

    谢灵均笑了笑,果然刘斌山的出现就是在维护刘氏的利益,王彦儒的指派是拓宽,挖深河道,到了他这里便只剩下挖深,而无半点拓宽的意思。

    “河水泛滥不光是河道变浅,更多是河道两边的土地被侵占,甚至有人在填河造田,以此牟利,所以没到春汛,秋汛之时,水量加大便会将这些农田给冲毁,蔓延到更多的地方,小子觉得要么便在加深河道的同时向两边拓宽河道,使得下马河的河道恢复之前的模样;要么便直接把两边的农田变成洪泛区,每年秋汛,秋汛时仍其泛滥淹没,在洪泛区的边上修建排水道和放泛的矮堤……”

    “若河道的足够深,那便不可能有洪泛之事!”刘斌山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就是不讲道理了,谢灵均作为陈郡谢氏的嫡脉,又是从五品上的屯田员外郎,身份要比他一个小小的南阳主簿高贵不知多少,更重要的是南阳刘氏乃是门阀世家中最下等的存在,谢灵均可不会惯着他。

    “河水从上游而下,本就裹挟泥沙而来,河道加深又如何?几个月的功夫就能出现堆积,原没有拓宽河道来的务实,只会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

    谁知刘斌山冷笑道:“谢家子,劳役干得就是这种事,既然你谢家拿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不会想着食言而肥吧?你别忘了,你可是与官府签订契书的。”

    在这等着自己呢,难怪刘斌山有恃无恐,不过他可没打算就这么认怂:“既然主簿放话了,那事情便简单了,不过是加深河道而已,只要把这一段几里地的河道给加深便是,至于明年谁也不用去管他,大不了咱们再来。”

    对于这位谢家子的态度大变刘斌山是没想到的,但转念一想又不对,相比拓宽,加深河道才是最难的事,怎么到了他嘴里却成了最简单的事?

    “既然谢家子应下,那便没有什么好说,且看谢家劳役的手段,若好,还则罢了,若是做不到那可不要怪我刘氏论个公道!”

    一个小小的劳役便要把刘氏给搬出来,谢灵均差点没被气笑,随即道:“放心,一定让你满意,到时候还请刘主簿……哦,不对,还请王县尊前来查验便是!”

    无论是衙役还是劳役,甚至是谢家的部曲都被谢灵均的口气给惊住,加深河道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河道下面的石块并不多,最难的是厚厚的淤泥,想要把这些淤泥给清除就需要人力一块一块的挖,耗时耗力是必然。

    但从第二天开始,谢灵均却让所有人在原地等待,刘主簿想要做甩手掌柜,天一亮就不见踪影,他却乐的如此,还特意吩咐人吃顿饱饭,待下午干活。

    巨大的圆木被从谢家营地运来,而在这圆木的一侧却是一段向下的铁头,下马河的上游被接住,河水慢慢的干涸露出河床的时候,所有人便在谢家这位少爷的指挥下将圆木放下,而圆木的两边已经绑上了绳索,被拉到了白马河的两边。

    用人工挖掘淤泥在他看来太费事了,那就接住器械之利,将要绳索固定在牛车以及人的肩膀上,驱动牛车和人力配合,河床上的圆木便开始向前移动,圆木上的铁头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铲起一层厚厚的淤泥,前面的人只需要将铲起的淤泥切断装运到何地上就好。

    多出的淤泥完全能在干透之前堆成堤坝的形状,再在其中参杂上石块和麻绳加以固定,一片加高的堤岸便出现了,这样做乃是一举三得,让岸边的县衙司曹看的目瞪口呆,许久才回过神来,难怪这位谢家子敢同刘主簿叫板,人家是真有手段的。

    刘主簿仪仗的是刘氏,在南阳县不可谓不强势,就算是县尊王彦儒对其也要礼让三分,本以为这个谢家子千龙不要,却没想到他是真有本事!

    谢氏部曲发出一阵欢呼便带着工具下到了河床,而谢灵均在岸上大声宣讲要领:“岸上行至三丈后方可下人挖淤泥,绝不允许上下一齐动手听见没有?!”

    “喏!”

    这是谢氏部曲的回答,就连其他劳役也跟着应下,在他们看来这样加深河道的速度太快了些,只需要挖出来的淤泥钓上岸边加固成堤坝便是,寻常河道向下挖一尺都费劲,这样却能向下轻轻松松的挖一丈有余,这活干的也太痛快了些。

    不过谢灵均可没打算一直在岸边做监工,交给赵四海的亲兵方盛,自己则是跨马返回谢家营地,三个作坊中的俩个已全力开工,唯有铁器作坊还在用小坩埚进行冶炼,这样的速度远不及他的要求,眼看着卢佾快来了,也就意味着卢氏要来看自己的真本事,土法高炉炼铁也必须排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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